她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正要捡起地上的口袋打道回府,一扭头,便看见了身后的人。

他正閑閑地坐在倒塌的白桦树干上,两只腿随意交叠在一起,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见她发现自己,也丝毫没有避让,反而看得更加笃定了,宛若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祁正印拎着口袋的手微微一僵,下意识朝后撤了半步,有些疑惑,又有些怯懦地迎向了他的目光。

树林里很安静,连风声也没有,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数秒。

末了,巴太才慢悠悠从树干上站起身来,围着地上那幅略显抽象的画作绕了几步,开口问道:

“这是什麽?”

祁大画家有些不好意思承认画的是他们父子学骑车的场景,尴尬地摸了摸下巴,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刚才看见你们在那边骑车,就随手画了……”

此言一出,引得正勾着腰仔细辨认画作的人扭头看了她一眼,老实说,他有些不太相信地上那堆乱糟糟的线条竟是她口中所说的画面。

如果真是的话,那她这个画功确实有点潦草了。

祁正印瞧出他神情里的欲言又止,暗暗抿了抿嘴,有心解释为自己开解两句,但又怕解释不清楚,便索性闭上了嘴。

气氛倏地冷下来。

巴太略显迟疑地直起腰来,望着身前那个闷头拨弄口袋的汉族女孩,脑海里闪过刚才的场景。

作画时的她,可不似眼下这般沉闷无趣。

他自小在阿勒泰长大,见过的姑娘大多是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辫子,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但偏她很不一样,瘦瘦弱弱,白得吓人,一双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像小鹿,忍不住令人生出恻隐之心。

印象中除了在草场上策马狂奔那次,她几乎没有大声说过话,好像对所有的事物都充满了畏惧,永远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躲藏在宽宽大大的衣服里面,安静得不太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