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早已失去昔日的光泽,灰扑扑一片,经风一吹,愈发显得残破不堪。

苏力坦却一眼认出这根羽毛的来处。

那是他养的第一只猫头鹰——阿布拉的羽毛,在巴太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阿布拉就已经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漫长的日夜。

巴太成年礼的时候,他将这只珍贵的羽毛作为礼物送给了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亲眼见证他的小儿子戴着这根漂亮的猫头鹰羽毛,从一个小小的孩子历经传统的洗礼,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这根看似破旧的小小羽毛,承载了一个父亲太多珍贵的回忆。

饶是苏力坦有着一颗坚硬而粗粝的强大心髒,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动容,泛起了隐隐的泪光。

一旁的巴太也禁不住红了眼眶,轻轻将羽毛放进父亲的手中,又小心地握着他的手掌合上,放缓了语气说:

“爸爸,妈妈去世得早,我是您一手带大的孩子。从前是我太年轻,不懂事,一直惹您生气,但是现在我长大了,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提起过世的妻子,这个不再年轻的哈萨克男人难得露出些柔软,落寞地垂下了头颅。

巴太埋头稍微调整了下情绪,又继续说道:

“您要是喜欢走小道,下次我陪您一起走,但这次也请您陪我走一次公路,您总要试着去尝试新的东西,尝试过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若是您以后改变主意,想骑摩托了,我也可以教您,我在马场学得可好了。但若您还是更喜欢骑马,那咱们就骑马,没有关系的。只要不违反规定,怎麽样我都依您。”

他着说一顿,擡眸看向他那因不知道如何面对儿子的真情袒露而深深别过头去的父亲,缓慢地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来。

那一刻,父子俩的关系好像在无形之中完成了转换,成年礼上送出去的那根羽毛,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