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坡杨的杨妞已经30岁了,她现在已经有了4个子女了,她也不再住坡杨了,她嫁给了大墙王村,一个做醋的后生,王根丙。

她家就在杨花男人家前二排。王根丙是家中独苗,小时候去禹县一家做醋的老师傅里给人家当学徒,从小就给师傅家挑水做饭带孩子,学了一手制醋的手艺。人小力薄的他,能吃苦,杨妞和王根丙成了家,好好的把日子过了下去。

杨妞的父母在陕西安了家,日子稳定下来后,还让杨妞的弟弟来找她。杨妞与弟弟哭罢一场,给他看自己刚生的孩子,“弟呀,我在这儿过得挺好,你别挂扯我了,也给咱爸妈报个喜。

杨妞的弟弟满怀喜悦的心情,回了陕西家,一家人都为姐姐的幸福生活感到开心,我们这总算是有好日子了,饑荒可算是熬过去了。

直到1960年姐姐扯着女儿儿子们来了陕西,“弟,给俺一口饭吧,俺一家快饿死了。”杨妞的女儿儿子在陕西吃了饱饭,吃了石子馍,自那以后,到老,他们都爱吃石子馍。

孩子们活下来了。

过去那两年,渐渐政策好了,有粮食了,杨妞又带孩子回了河南。

路水兰的丈母娘和大舅哥来了陕西串亲戚,八个子女都是每天喝稀的,管着不饿死就行,只要能留一口气。

大舅哥说:“现在河南饑荒过去了,咱家俺妈俺弟俺三个大人挣工分,一个娃都没有。俺弟个子高,手大脚大,费布票,也寻不来媳妇,没个娃,你这孩子多,饿成这样,要不叫我带回去一个吧,也刚好给俺家立个户,要不俺家在河南都绝后了。”

路水兰看着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的,沉了沉,想了几天说,那你带老二走吧,他4岁了,正长身体,该好好吃饭了,带河南家,叫他吃饱饭。路水兰的老二孩子就这样带回了河南老家,改名王铁山,上了王水金妈妈家的户口。

正午的太阳赤烈,蚊子又多又大,咬的王铁山身上长满了包。他满头是汗的挥舞镰刀,一刻也不敢停。姥姥让自己割猪草,要是割的不够多,自己回家免不了一顿毒打。

姥姥和大舅脾气赖,经常打自己。有一次还把自己吊梁上打,还有一次,把自己绑到树上抽鞭子,抽的满身是血。还是邻居一个奶奶跑过来给自己解开了绳子,才救了自己一命。

凭什麽他们这麽打我?王铁山的镰刀挥在草丛里,他们凭什麽?为什麽要把我从陕西抱回来?为什麽让自己跟爹妈分开?一行行草被他想象成了姥姥的身体,一刀一刀的割下,仿佛这样才能洩愤,才能解恨。

自己好想爹娘啊。他心里委屈的想,如果跟在爹娘身边,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受这麽多苦,这麽多毒打,这麽多委屈了?

因为刚被抱回来时候,说话是陕西方言,村里的小伙伴就老欺负自己,他们有兄弟,有一大家子人,自己只有一个。

于是自己慢慢学会了打架,越打的狠,就越没有人敢惹自己。

王铁山心里仿佛有一股吝气无处发洩,小小的不满,因为无人开导,无人管教,大人只会打,给巴掌,鞭子,就变成了仇恨,恨意像一只野兽,一点一点的长大。更因为从小没人管教,他开始偷鸡摸狗。有一次还偷跑了,想要去找他的父母。

到了外市,被大人发现了,好心通知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带他回了陕西,在陕西住了一段,他交了些朋友,看到了很多跟以前不一样的生活。但他户口在河南,他还是要回河南的。

在河南农村干活了一阵子,他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心一横,偷了生産队的架子车,卖了几十块钱,扒火车跑了。

扒火车到了广州那里,好多卖东西的,一个年轻人过来叫卖,他举着箱子,里面几块手表,十几块钱就能买一块。

王铁山见状十分震惊,他知道这手表在河南一块卖几十,就这还可能买不到,原来在广州这麽便宜。

他当下心里有了想法,他买下了那个手表,扒着火车回了河南,顺利卖出去,赚了几十块,他当时心里翻江倒海。原来钱可以这麽挣,在河南老家,大家挤破头争一个工人的名额,而一个工人一个月不过几块钱工资,自己倒手一趟,竟然能挣他们半年的钱。他内心很不平静,于是便开始了投机倒把。

这样倒来倒去,攒下了一笔钱,他到陕西看望父母时,跟朋友们炫耀。还经常铺大排场,请吃喝酒,就这样,他有钱的名头传出去了,又因为豪爽好客花钱大方,个个都能来喝酒吃肉。他混的好了,越来越多人结交,那时陕西地下古董多,生意做着做着,他便没了忌惮,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倒卖古董。袁大头什麽的一袋子一袋子往家里拉,生意越做,胆子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