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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民如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荀老夫子皱皱眉,朝小童吩咐了几句,他怯怯瞧我几眼,用力点头往山下跑去。

难怪荀夫子会如此偏爱子房。我一阵好笑,却又忽而悲从中来,木然垂了首用指尖一遍一遍地抠剑颚凹进去的那块地方。

若是伏念掌门见我与晓梦动手,早已大声呵斥,即便他给我面子不当衆训我,待晓梦走后也必然予我重罚。荀夫子却对我方才之举不加苛责,也不知是他已觉得我无可救药,还是认同了我拔剑的理由。

四书五经无不推崇以德报怨,可当恨由心生,它们便成了纸上谈兵。

我忽而迷茫,有些分辨不清黑白是非起来。如果荆轲、高渐离像我恨晓梦一样恨父王,他们的行刺又有何以厚非?这恩恩怨怨纠缠不休,又岂容外人只言片语评说对错?

我在竹榻上躺好后,荀夫子便回到了隔壁的屋子里。而后便有埙声传来,那乐哀转幽冷,虽未化我忧愁,却也使我心境慢慢平静下来。

他一曲未毕,那出门寻人的小童已气喘吁吁地跑回,将竹门一开,恭迎了剑圣进来。盖聂进屋后小童便要掩门,怎知后边竟跟着卫庄,一手扼了他手腕,皮笑肉不笑道:“儒家欢迎师哥,不欢迎卫某吗?”

小童被卫庄一掐一吓,再是训练有素亦是害怕,眼眶一红便要哭出来。盖聂只瞪他一眼,见卫庄没有悔改的意思,也懒得再与他废话,一掌向他手腕袭去。卫庄这才缩手背于身后,趁小童愣怔之际强行闯入屋,环顾四周后,毫不见外地走过来,坐在床尾,扯了一个十分难看不能算得上是笑的笑看我:“怎麽就你们儒家那麽事多?”

我是经受过齐鲁三杰恐吓的人,倒没被他吓哭,只怔怔地听一阵诡异的“噼里啪啦”,而后“哗啦”一声,我身下竹榻断成了两截。

卫庄坐的那截塌了。

估计在他的武学生涯里卫庄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瞬间之内做不出反应,起身不及于是坐到了一堆竹片之间,只黑着脸抿紧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