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他心怀鬼胎,若同他发火便是正中他下怀,于是也笑眯眯地将那鲜鱼夹入嘴中,细细咀嚼后吐出刺来。
“你倒是不跟鱼记仇。”他激将不成,懒懒转过头去。
“岂能因噎废食?”我顿了顿话音一转,点破他的言外之意,“至于与子房结下的梁子,该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完我便往他碗里塞了一片生姜,诚恳又真切地慰问他:“来,驱寒。”
张良不语,默默将那块姜从碗里拨了出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子房知错了吧?”我循循善诱。
话音刚落我便被张良踩了一脚。他这一脚踩得并不重,甚至可谓一点我足面而已。但毕竟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居然趁我不备同我玩阴招,还是让我大为惊怒。我正欲发作,忽见荀夫子正朝我们的方向看过来,那样子怕是已经盯上我们多时。我当即闭嘴低头,老老实实夹菜吃饭,吃着吃着却忽而一阵心酸,这里的鱼怎麽也比不上水云间的好吃。
待我用余光见荀老夫子转开了视线,才微微松口气以手肘轻轻撞了撞张良,压低了声问他:“我们还有没有閑时回水云间?”
“数罟不入洿池,鱼鼈不可胜食也……阿澈过些日子再思考这问题不迟。”
“……”
待弟子们用膳后,便相邀作伴,出了客栈沿路返回庄内。张良却情愿对着案前一堆残羹冷炙,也不愿出门。无繇师兄瞧出了端倪,也留了下来,待见客栈内再无别人,便问他:“你又要去哪里啊?”
“师兄勿担心,子房翌日清晨定能回来。”张良离席起身,无繇师兄遂不再说什麽,步出客栈同弟子们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