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手指极爱抚过我的眼眉,点点凉意一滑而过。他轻柔地抚摸我,一如既往地包容和宽恕。有时我贪恋这样的温度,歪头蹭他的手,像在他掌心乞食的白鸽,盲病犯时看不见,便闭着眼睛掩耳盗铃。帝王由我。我们默契地不提之前的种种,在这上面有志一同保持沉默。
“陛下。”
“嗯?”
今日长霖下雨,他来时不过小雨淅淅,未撑伞,谁知等他跨进门,外面的雨突然渐大。现在窗外的雨停了,顺着屋檐滑下的雨滴不断降落,撞击世间万物的声音太相近,分不清到了哪儿。我听着它,也听着帝王的鼻音,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笑颜:“我不想再喝那些苦苦的汤汁,可以吗?”
“良药苦口,楚妃。”我看不到他的面容,神态,只听得到他在短短的缄默之后开口:“太医院已尽力改良口味,再不能改。”
“……”我没再说话,继续用脸蹭他的手。萧凛默不作声,他也比以往沉闷很多,越相处时越明显。这时,宫中的侍女在珠帘后低声求见,我听出那是青绿的音色,帝王应允,浓烈药香随之而来。男人有意揽着我起身,用臂膀圈我在怀,他端过碗,轻轻搅动半晌,才一勺一勺喂我喝下。
苦涩的滋味瞬间从舌尖开始蔓延,有些习惯更有些无法接受,我摸索着靠近他怀里,动作幅度收敛,怕不小心打翻帝王手中的药碗。我做出了决定:“陛下,给我吧。”
语罢,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引领着我摸到还有一定温度的碗。我顺势搭上碗壁,两手撑住,试探着寻找嘴唇,终于抵住瓷质的碗沿,一口气干下。
萧凛接过我手中的空碗,放回食案,拿起帕子擦拭我嘴角。恍然间,我想起了从前。
一个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从前。
那时,我还不是楚妃的楚煊,我在高楼林立里生病,身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更没有手机里的纸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