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的先祖……
真想看一看那些奇幻与瑰丽的文字,触摸它们曾真实存在过的世界。
可惜。
气氛微滞,我垂眸笑了笑,看见路上一个石子颜色漂亮得很,转移话题。
“你刚刚说,东西三宫、并两园。东西三宫我还能理解,两园是什麽?御花园吗?”
“回娘娘,御花园的确有两个,但东西三宫并两园这句话中的两处地点,指的都是一个含义。两园并非是御花园,它同东西三宫一样,皆是宫妃所居之地,之所以被单独称呼,是因为它的特殊在于,它独立于东西三宫之外,所代表的意义又与之不同。”女人说。
“为何?”我听得兴起。
“娘娘,两园,因它所代表的意义,一直在本朝历史里是一个较为两极的地方。不住人还好,空着倒也没人去在意它们,生出比较,但一旦住了人,那一定会是宫中地位特殊、德行兼备、又得圣眷之人才能住进去的,即便之后风头不及从前,也可保一生富贵平安。只这一点,宫中各个妃嫔都会为之争斗、忌惮……两园的特殊,在敬帝时期更是发展到极致,从此成为之后妃嫔判断谁最得帝心的依据。”之后她话音一转:“不过娘娘放心,陛下是不推行这个的。自陛下登基后,两园便一直空置,久无人居,渐渐地也无人在意了。”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两园拉过去了,脚下一拐,出了林子之后竟是背阴处,一擡眼还能看见我宫中的正门。
这不就是所谓铁饭碗麽,我在心里啧啧称奇,原来后宫里也有这个。听阿庆这意思,这怕不是衡量做妃子的,在帝王心中的绩效到底好不好的最佳展示方式。
这天盛先祖,够狠啊。
都把德行算在条件内了,还保一生平安,以我多年阅文无数的直觉,我不信这两园的背后之因只是要待宠妃好那麽简单。
“这两园都叫什麽?”
“回娘娘,一个叫清和,一个叫蛰焕。”
我用我简单的文化水平解读了一下。
清,与浊相对。和,平缓和谐;蛰,潜伏,或不动。焕,光明之意。它们四个字组合起来各自什麽含义,不言而喻。
瞧瞧这名字,再联想这意义,我听完之后更坚信我的猜测。我问阿庆:“两园都住过什麽人?”
“近的话,要数长君林氏,晌君乌苏氏最为有名。前者少年登科榜首,惊才绝豔,多次为敬帝解决朝中难事。后者是有名的至纯至善之人,心思澄澈,不过实在早逝。远的话,若论最有代表性的,必然要属成帝之妃,王贵妃广氏、长乐使,贵妃黄氏、长信使。”女人字字珠玑,落地玉碎,从她的声音里我听得到敬重:“彼时,成帝病重,又逢寒潮地动,地方官府借机勾结中央,他国趁虚而入,朝中内忧外患,一片混乱。是她二人挺身而出,扶大厦之将倾,一人稳住朝中、 连拔奸佞,救百姓于水火,一人领兵在外、驰援防线,收複疆土。后合力开朔广之治,连颁新律,推广实策,上行下效……创万国来朝,实乃女子典範。时至今日,家家户户仍以长乐使、长信使为榜样。”
“这样的话,这两位为长乐使、长信使的女子倒真是英杰了。”无法逃避地说,在这个问题上,我想起了我的来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究竟是什麽滋味。自古以来,有多少女子背负了不该背负的东西,受到了不该被束缚的束缚,我从不相信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一个王朝的兴衰能被一个女子影响,又能被一个女子拯救——这得该是他们男儿有多麽的无能啊。天盛,会是乌托邦之地吗?我笑了笑:“天盛可以女子为官?”
“为何不能?”阿庆奇怪地看我,“任何一个官位,都未曾有男女之别,唯能者居之。不过……”
阿庆顿了顿,脸上的神情莫名有些冷淡,连声音都沉了下来:“近两代,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叫嚣着要给女子按上什麽乱七八糟的束缚。一次陛下大选前夕,更是有人张牙舞爪,以此作筏,提议废除对男子多妾的限制,单单要求女子必须从一而终,即便夫家不仁,未娶过门,也要为夫家守身如玉,不离不弃。真是谬论!这天下,只有帝王之家才有这样的权利要求女子一个&039;必须&039;二字,以保血脉纯净,还必有名分,无须不离不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人、任何一种情况可以只束缚女子,不束缚男子。”
“天盛也有这样的人?”我诧异,“若本朝风气如阿庆所说,这种人应该不会有才对。”
环境的土壤很重要,我欲言又止。难道是我高估天盛的环境,还是说,男人身上的劣根性,让他们连一点吃亏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