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妹,我想当面跟她道歉。”简语晴说着话的时候眼里渐渐泛出泪光,声音也带了哭腔,“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后悔,像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想在离开前好好道个歉。”
“所以你刚才还在怪我只听信一家之言过于武断,现在就承认那件事是你的错了?”李景攸说着冷笑起来,“那麽,这麽多年来你都是死的吗?曾经那麽多机会摆在你面前,你都没有道过歉?现在你说想道歉,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一点——从头到尾都是这麽自私。”
“可是我……我现在是真的想要道歉啊。”简语晴的眼泪终于珠子一样掉下来。
哭泣的女孩子,鲜血淋漓的手腕,血迹斑斑的白色t恤,比浸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床单还苍白的脸,在那个可怕的、初二的冬天。
她小时候是个总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叫“攸攸哥哥”的小尾巴,永远在傻呵呵地笑,像太阳花一样啊……
李景攸不自觉地把手指捏得劈啪作响,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你以为你的一句道歉很金贵?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可以把所有的伤痛都抹去?她手腕上的伤永远都不会消失,她心里的创伤也永远不会愈合——当你们以前的同学提起她的名字时,想到的都会是一个把你推下楼梯的坏女孩,而不是从前那个品学兼优的小乖乖!”他最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自嘲地笑起来,“我还是太閑了,居然浪费时间在这里听你说了这麽久的废话。”
身后的简语晴不知为何突然放声大哭,李景攸不耐烦地又要回头让她别假惺惺地装了,面前的门却毫无征兆地从外面被人开了,门外站着一脸惊诧的许谙宸和负责道具的老师。
李景攸在这一瞬间想到之前对苏林说过的那些有关简语晴的话,忽然觉得明知她是什麽人却仍然中了圈套的自己,简直蠢得无以複加。
三人
场面一度有几分钟的沉默,后台的热闹更衬得这种静微妙而尴尬。门外有路过的同学出于好奇放缓步伐,往面面相觑的几个人看了几眼,但也没停下脚步来问什麽情况。
许谙宸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快步走到简语晴身边问:“他怎麽你了?”
李景攸闻言像看傻子那样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回头云淡风轻地对面色凝重的老师解释道:“我在隔壁放东西,经过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好像是把自己关起来出不去了,所以我开门来看看什麽情况。”
老师闻言有些不悦地对简语晴道:“同学,你有节目吗?有节目去準备排练,没节目去大厅等着进场,不要在这里给大家添麻烦。”
简语晴很明显没想到李景攸反应这麽快,盯着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回过神来对老师说了声“对不起”。
“好了。”老师的面色依然没有好转,指着窗边的一堆垫子对许谙宸道,“我说的就是这些垫子,我先把推车上的这些拿出去。灰有点大,你找同学帮忙搬的时候记得去隔壁储藏间拿盒口罩。”
“好的。”许谙宸点点头,又转向简语晴,“你能帮忙去隔壁拿盒口罩吗?我和李景攸可以先搬一趟。”
李景攸不高兴地回道:“拉壮丁也不是这样拉的,我本来就在帮另一边搬东西呢。”
“哎呀,我知道,陈老师那边会理解的,我去跟他说一声嘛!”老师麻利地戴上手套,费劲地把轮子有些鏽死了的推车拖出房间,“麻烦你搬这一趟,回头我给你们买水喝。”
李景攸这才点了点头。
老师出去后,房间里就剩下许谙宸和李景攸两个人沉默地等着简语晴拿口罩回来。
许谙宸没忍住还是开了口:“到底什麽情况?”
李景攸斜着眼睛看他:“什麽什麽情况?”
许谙宸耸了耸肩:“只是觉得挺巧合的,我告诉简语晴说我要帮忙从这个房间搬些东西,她说她会在这等我一起帮忙,没想到你居然也在,她还‘因为把自己关起来了’哭得那麽伤心。”
李景攸把手揣进外套口袋里,冷笑了一声:“她说她在这里等你啊,难怪。”
“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许谙宸。”李景攸目光坦蕩地和他对视,“你喜欢她的话就好好盯着她,别让她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再做这麽蠢的事了。”
许谙宸皱起眉来:“你怎麽说话的?”
李景攸沖门口的简语晴努了努嘴:“你自己问她吧。”
简语晴有些尴尬,走进来把口罩递过来:“我刚才看到一件奇怪的事,因为惊讶一直在脑袋里想,这才失手关了门。可能是门铰链生鏽了,关上就打不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