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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 施哲 988 字 3个月前

“嗨,没事没事,都过去了。”李景攸语调轻快,“不过那也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没想到吧?”

苏林这下更好奇了:“嗯?”

“初二的时候我们家刚搬去汪汪那个小区,他爸爸就让他带我一起走,熟悉熟悉上学和回家的路线。放学后汪汪说要去和朋友们说一声,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音乐教室,我们看到你在弹琴就没打断,等你弹完了他才进去,我就站在门口看你。”李景攸的声音很温柔,回忆到这里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个曲子我后来才知道是德彪西的《月光》,之前在公交车上你给我听的第一首曲子也是这个。我本来对音乐不怎麽感兴趣,但是那天看到一个公主头的小姑娘坐在钢琴前弹得行云流水,觉得很震撼,所以才开始接触音乐的——不过因为起步晚了,只能从吉他这种不太需要童子功的乐器开始。”

苏林听得脸红耳赤,说话都有些结巴:“但……你,你之前怎麽都没提过?啊,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呀?”

李景攸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笑道:“……对啊。就像你不知道那时候救你的人是我,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看到的人是你……吧。”

“那……”

“这些都不重要了。”李景攸嘿嘿一笑,又打了个喷嚏,“我的音乐啓蒙,你这次元旦节目弹个琴吧?”

苏林咬了咬嘴唇,把冰袋贴到破损的嘴角边,疼得身子一颤:“我确实是要弹琴的……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几年没弹了手生得很,不是那麽容容易易就能上的。而且我们连曲子都没选呢。”

李景攸像是在咀嚼“我们”这两个字的意义,迟疑了片刻才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苏林也没多想,以为他只是在说班级节目,点头道:“对,我和周济相。我钢琴,他小提琴。”

“哦。”李景攸听起来有些失落。

他再次叹了口气,转而又恢複了他标志性的朝气蓬勃的声音:“我来帮你定个曲子吧!柴可夫斯基的《旋律》,本身是小提琴曲,到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会放到周济相身上,你只需要配合伴奏就好,这样在台上就不会那麽紧张了!”

苏林只听过提琴版本,但是觉得这种小提琴为主钢琴伴奏为辅的模式确实在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情况下非常适用,于是记在了纸上:“不过定曲子的事得和周济相商量了……”

“我不管。”李景攸打断她,苏林觉得他肯定在电话那头做了个鬼脸,“那可是我们上次一起听的最后一首曲子。你不是说要感谢我暑假的时候帮了你吗?就当是你给我的谢礼好了。”

“哎?”苏林一愣,这才想起一个她从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你暑假帮我那时候其实是认识我的?那为什麽这个学期拿球砸我的时候要装不认识啊?还那麽自然地问我叫什麽名字?”

李景攸喷嚏连连,吸了吸鼻子才瓮声瓮气地回话,可又是答非所问:“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砸你头的,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呢!好了,长话短说都说了这麽久,我得挂电话了!”

“哎?”

这人挂电话可真果断,连拜拜都不说的。

苏林盯着手机叽叽咕咕地吐槽了一会儿,放下冰袋甩掉手上的水珠时愣了一下。

啊,好像又一次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被他治愈了。

李景攸人真好啊。

李景攸从书架上拿起那个八音盒,慢慢拧上发条,公主头的女孩慢慢悠悠地在琴键上方摆动着手臂。他试着咧嘴笑了一下,但涂了金漆的钢琴盖反射出他那张比哭还难过的脸。

即使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不要和病人争一时长短,他以后机会多着呢——可当下心里还是会很难受,毕竟他真的喜欢了她好多年啊。

他把八音盒放回书架,踢开拖鞋钻进了被窝,脸颊发烫,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

“完了,这下是真感冒了……”

李景攸合上眼,整个人都轻飘飘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仿佛回到暑假打了破伤风后连烧三天的状态。那时的状况才不是他刚刚在电话里轻描淡写的“没事没事”,他一度高烧到了四十度,脑子都要烧坏了。

不过他那时候也像现在这样虚弱无力却内心甜蜜地躺在床上,迷糊中总以为苏林来医院看他了。他在梦里已经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目光诚挚地告诉她自己从初二开始就喜欢她了,而梦里的她甚至红了脸笑着点头——可醒来后望着他摇头的轩哥,开学后月考借给他涂卡铅笔时毫无反应的苏林,都在告诉他那一切都是个虚无缥缈的仲夏夜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