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麽……”陈芷瑄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那你有计划不提前告诉我,我当然就以为你没计划了!我们平时出去玩你不是都和我们一起的吗?因为一直都这样,我就想当然了嘛!”
“我什麽事都要告诉你?事发突然我自己都是刚刚才知道——话说回来了,我现在告诉你我去不了而且有正当理由了,你干嘛还这麽咄咄逼人?难道你要我给躺在太平间的外公打电话说‘对不起呀外公,我得陪陈芷瑄去一个不怎麽熟的同学的生日会,因为她和那个人保证了我会去,请您晚点再入土可以吗’?”
“啊?”陈芷瑄愣住了,“上周五不是才说要去寿宴吗,怎麽……”
苏林也傻了,低下头绞着袖子不知道说什麽。
“嗯,就那天被气得心梗,一个小时前刚走的。人还没凉我妈那边一堆从没见过的亲戚就开始嚷嚷着分家産了。”王倾笑了笑,这阴恻恻的笑容和萌萌的脸一点都不搭,“你说,这种事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了添堵吗?”
陈芷瑄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麽道歉,王倾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些年你对我说了多少难听的话,什麽时候道过歉?”
“哈?”陈芷瑄一肚子的火气本来已经被吓灭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也已经到嘴边了,听到他说这话却生生咽了下去,甩开苏林揪着她袖子的手,扭头就往教室跑。
王倾望着她叹了口气,转身见苏林眼泪汪汪的,不由得无奈地笑了起来:“林林,你哭什麽?”
苏林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擡手用袖子擦掉眼泪。
王倾的外公她和陈芷瑄都见过,是个矍铄又严厉的老爷子,说话总是不饶人,但对她们两个小姑娘却很好。小时候每次去王倾家玩,老爷子都会从书房下来陪他们三个,要麽拉着陈芷瑄下象棋,要麽教苏林画画——他最喜欢画小麻雀,淡墨在宣纸上洇得毛茸茸的样子,苏林记得很清楚。
他总是在和陈芷瑄斗嘴——今年过年的时候还在拌嘴,那时候老爷子还精神得很,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开玩笑说王倾这种乖乖顺顺的小子就该配个陈芷瑄这样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林林,好了,要上课了。”王倾的眼圈也红红的,但还是忍住了,拍了拍苏林的胳膊,“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教室,发现陈芷瑄趴在桌子上,肩膀一颤一颤地抖个不停。王倾坐回座位,把面纸推到她手边,一言不发。
午休回了趟家的周济相看到陈芷瑄这样已经震惊了,又见王倾只是面无表情地递了个面纸觉得更奇怪了,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两个轻声对苏林吐槽道:“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吵架他们劝和,今天这是要反过来了?”
没听见苏林的回複,他奇怪地转过脸去看她,见她脸上也缀了几颗泪珠,吓了一跳。
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他那颗比常人睿智的脑袋不幸宕机了,只好拿出从家里带来的一盒退烧药,小心翼翼地问:“吃药吗?这个牌子退烧效果还不错……”
苏林眼泪汪汪地看着那盒药,心想这人不会就为了这个大老远回了趟家吧,于是不由“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劝解
这一周的氛围都是沉重诡异的。
陈芷瑄像是被抽掉了三魂七魄,一直恹恹的,大家和她开玩笑,她也只是无精打采地擡起眼睛笑笑不接话。王倾虽然每天上学放学都还会和大家打招呼,也会答一两句吐槽的话,但也不是从前那种元气满满的样子了。说两个人在冷战吧,他们又不是零交流,中午还是会一起吃饭,但说话客客气气的,感觉比冷战更严重。
苏林夹在中间难做人,一直在试图调解,但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不停找话说,他们两个只是露出慈爱的目光看着她一张小嘴叭叭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这情况以前没有发生过,不过如果是以前的周济相,肯定高高挂起,嘲笑苏林瞎做无用功。可是现在他也在试图用吐槽来缓解场面的尴尬,惹得陈芷瑄和王倾常常回头,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周济相趁前排两个人不在,低头对苏林小声说,“你要不要告诉我他们这是发生了什麽事?”
苏林一愣,用课本挡着脸轻声道:“我那天没有告诉你吗?”
“你那天就顾着哭了,难道你用哭声给我发了摩斯电码?”周济相皱了皱眉。
苏林没有理他的吐槽,想了想还是把那天的争吵告诉了他,包括老爷子对她们两个怎麽好,但没提王倾家里亲戚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