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不是未成年,清下冗余的枝条,夜莺曾有心想要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可是回複界面亮了整个晚上,删删改改,她还是没能发出一句半句的留言。
她又没做错什麽,夜莺也记不清自己是在第几次重写小作文的时候感到愤懑。
仿佛身边的朋友都在向她表达不满,不满已经开始售票的演唱会因为歌手的缘故而不得不草草取消,不满洽谈许久才同意出借的音乐厅转眼就便宜了别人,不满原本光辉万丈的未来忽然间就直坠而下,摔进悬崖底部漆黑而看不清四周的迷雾。
甚至于一个认识不久的主播都能对她指手画脚,仿佛她善意的礼物背后是什麽小孩子不懂事的一时兴起。
当然,最让夜莺无力而愤恨的,是如今的自己。
意外的变故就像是横斩长桥的风暴,那场密密麻麻的火烧干了建筑也烧干了勇气。
站在万衆瞩目的舞台上,夜莺原本是那个最想粉饰太平的角色,然而一次次无功而返的尝试只留下一地的灰烬与狼藉。
她得做点什麽,缩在毯子下冷战连连,夜莺想甩手把通讯石摔到墙上,可一想到光出不进的存款数额,她又只能咬着牙把那颗最新款的小石子儿埋到枕头下面。
名扬四海的时候夜莺不曾在意过金钱。
乐观地认为金币只有流动起来才能被赋予意义,夜莺自己都算不清楚,那些疯狂涌来的喜爱和财富有多少被她换成了下一件亮闪闪的演出礼服。
初逢落魄时她也没有为此着急。
那时的夜莺满心都是不敢置信的恐惧与渴望,医生,伴侣,朋友,歌迷,她忙着在诸多期待与现实的落差中斡旋——
直到旁人一个接一个地回归自身的轨道,她独自在深夜中辗转反侧,才开始被迫学着面对既定和必须接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