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手足无措的薛重琅倏然扬了扬下颌,“秦黎执掌大梁财富,若是他日大梁与北魏两国相争,天家必会征集粮草,秦黎为在大梁站稳脚跟,必会出资捐献粮草,可北魏不同,北魏势弱,粮草定会匮乏,届时兵力悬殊,萧珩如何替你杀了三皇子,殿下可曾想过?”
“你在意声名,不愿做出杀害手足之事,萧珩愿意为你解决这个麻烦,但你却不愿给他一个合适的时机,又该如何达到你的目的?”
薛重琅一语中的,戳中了宁衍川的心窝子。
宁衍川不可否认薛重琅的言辞,细细思量一番,和魏相之间必有一番相争。
他看向薛重琅:“好,我答应你。”
薛重琅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面上才露出些微笑意。
薛重琅和宁衍川达成一致,这段日子薛重琅也假借东宫之名出宫,只为去莲府了解莲家的情况,短短半月便将莲家的情况摸透,后又让宁衍川想法子为难商业各个口子,以至于秦黎焦头烂额,分身乏术,魏相的名头都不好使了,秦黎一个商贾自然能猜中七七八八。
莲家的人在这时又倏然将秦黎告了官,秦黎自是知道背后定是有人在撺掇,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加之莲家的生意商铺近来不知为何被盯的格外紧,亏空已到了他难以接受的地步,他还要帮魏相养兵马,自然不愿做亏本买卖,故而将莲家的産业悉数还给了莲家。
但莲家如今已败落,即便是重新拿到了家族産业,也无力弥补亏空,恰逢此时薛重琅又上门提议接管莲家家业的事情,并且能弥补亏空,只不过这样一来二去莲家的这些人什麽都没落着,但也无可奈何,莲家産业本就亏空巨大,此时能有人接手并且弥补亏空已然是件幸事,又如何同人家讲条件,便将莲家名下的産业全部移至薛重琅的名下,至此,也算是阴差阳错完成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薛重琅并不完全相信宁衍川,她没有同宁衍川说任何有关莲家生意的事情,是怕宁衍川届时会养足兵马对付萧珩,她害怕萧珩受伤,故而将生意的管辖权留在自己的手中。
宁衍川也能明白薛重琅的用意,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想她过得高兴便是。
薛重琅这一忙便忙了一月有余,这期间江晓也来过东宫,可每每来的时候宁衍川都不在,她只能臭脸阴阳薛重琅,奈何薛重琅根本不搭理她,次数多了,江晓讨个没趣,自然就不来了。
说起宁衍川,倒不是真的躲着江晓,原是因为宁衍川打了莲家産业的主意和魏相彻底撕破脸,魏相原本就是三皇子党的,时常鼓动三皇子率兵伐魏,宁衍川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事情摆到台面上,免不了两人吹胡子瞪眼谁也不理谁,甚至在早朝时分还要吵一架,大臣已然习惯。
只不过宁衍川帮着薛重琅把莲家的産业从秦黎手底下抽出来大抵是碰了魏枭的大动脉,以至于魏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再提起伐魏一事,这令宁衍川甚是满意。
这日,宁衍川收到北魏探子的密信,信中提到萧珩已纳了霍家嫡女为妾,宁衍川不明所以地蹙起眉头,薛重琅此时正在矮几前替宁衍川作画,无意间察觉宁衍川的异常,擡眼问道:“可是北魏那边来信了?”
宁衍川只点点头,并无言语,他犹豫一番终是把密信递给薛重琅,薛重琅一时间不知是看还是不看。
“殿下从来不让我看密信,如今贸然给我怕是不妥。”
他们之间只是交易,薛重琅深知自己和宁衍川之间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宁衍川垂眸看着薛重琅,不想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是关于魏麟的。”
薛重琅的心瞬间紧张起来,她抿了抿唇,终是将他手中的密信接过,她扫了眼密信的内容,心跳都漏了一拍。
霍家嫡女,霍瑛。
怎麽会突然纳她为妾?
不等薛重琅细想,她手中的密信就被宁衍川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你还惦记他吗?”
他问这话时眼底晦暗不明,他是有私心的,薛重琅太过聪明,又善于谋算,于他来说是个不错的军师,也可以是不错的妻子。
这一刻,他竟想将她据为己有,将她永远藏在大梁王宫,让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
薛重琅没有回答他,起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从那日之后,薛重琅每日都恹恹的倚靠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发呆,有时雀儿落在她身边她也未能及时发现。
宁衍川从未劝过,心病只能靠自己,他透过支起的支摘窗看着薛重琅,不知怎的,竟提笔将这一幕所见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