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乔安说。其实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意——她没做好心理準备,和戴文以情侣的身份和他的朋友们相处。但是她很珍惜和戴文这段格外甜蜜的时间。
“最近疫情似乎又有点要反弹的势头,所以今年也不方便在外面吃饭。”戴文观察着乔安的表情,试探地说,“我打算在家里煮火锅招待他们。”
“那我帮你準备吧。”乔安说,“人多的话,应该需要采购不少东西。”
“谢谢你。”戴文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颊,问,“你刚才和家里打电话,情况一切都好吗你今年不能回去过年,他们有没有很想你”
“和往常一样,我爸不知道和我说什麽,我妈就是催婚。”乔安叹气,“话说得很难听,不过我也习惯了。”
“我觉得即使是家人,如果特别让你不舒服,那最好还是和他们说清楚。”戴文道。
“我爸妈年纪都不小了,改变他们的惯有想法不太现实。所以我只能先应付着。”乔安着,给戴文倒了一杯水,领着他坐在窗边的矮凳上。
戴文喝了口水,眼睛望着窗外。他似乎纠结了半天,才轻描淡写地说:“那你怎麽说的呢”
乔安敏锐地察觉到他在试探她对婚姻的想法。她心里升起一阵怨气——他又越界了。她结婚不结婚,或者对婚姻有任何看法,和他有什麽关系她已经明确说过,不想继续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往前推。目前的状态已经是最好。毕竟他们谁也看不到未来,但是感情又干柴烈火似的不想分开。所以既然干柴烈火,就不如把这把柴火一次性烧尽了完事,这样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她只好说:“我就随便应付一下。我妈很能唠叨,我根本插不上嘴。”
戴文也很知情知趣地没有继续逼问下去。他说:“我感觉你对你妈挺好的。”
乔安莞尔,道:“站在我妈的角度,她对我也不错。”
这是事实。
乔安家乡在北方一个小城市。她虽然成长于计划生育时代,但是他们那边的执行不算严格。虽然独生子不少,但是独生女不多。一般头胎是女儿的人家,都会至少再生一个碰碰运气。
而乔安是他们那里罕见的独生女。在她少不经事的时候,是她妈妈力排衆议,人前人后地维护着她,而且为此默默吞下了不少委屈。而乔安的每个成就,每次考试考好了、当上班级干部了、被学校表扬了,她妈妈从不吝啬表扬,也总是在人前夸她——我们家的女儿,比其他人家的儿子要争气得多。
但是人总是不能活得超过自己的局限。在乔安妈妈心里,无论男女,最重要的事莫过于结婚生子、延续香火。所以随着乔安年龄增长,她过往的成就在妈妈眼中逐渐清零。乔安单身的状态成了她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乔安懒得和戴文解释这些。她开玩笑道:“幸亏今年有疫情作为借口,不然如果回家,肯定每天又是催婚教育,还不够烦的。”
“也不知道疫情什麽时候是个头。”戴文把杯子放在窗台上,对乔安认真说,“我最近正在和老板聊回内地的事。”
“现在回去要隔离两三周,而且这个政策还在不断变化。”乔安说。
“我知道。”戴文说道,“但是总在香港,没办法见客户,我觉得对我的工作有影响。尹律师一个人在内地独挑大梁,我觉得如果项目数量上来了,并不是长久之计。我想或许年后,我就找个时间回内地帮衬一下老板。”
乔安低着头沉默着。
“你也很久没有回去了,你家毕竟在内地。”戴文问,“你想不想一起回去疫情期间律所没那麽强调一定要在哪个办公室办公,所以你完全可以向谢莉申请,在 a&b 的北京或者上海办公室工作一段时间。反正你做得还是她给你的那些项目。”
“尹律师是北京人。”乔安说道,“所以我猜你是想去北京办公室”
“对,我想去北京办公室呆一段时间。”戴文说。
乔安心里有些恼。她一方面感谢戴文在做这个决策的时候,还能考虑到她的感受,甚至是带着一些商量的语气告诉她。但是另一方面,如果她不支持戴文的决策,她又会成为另一个文馨,两人会在异地的过程中消磨彼此的感情。
但是她不是已经想好,就任由他们之间的感情慢慢消磨,直到消失殆尽吗
她说:“我还没想离开香港。”
“为什麽反正在哪办公不一样”戴文问。
“谢莉在香港,我也希望离老板近一些。”乔安回答,“而且我比较熟悉香港的工作环境。同时也不想为了去内地隔离那麽久。说不定哪天通关了,就又能自由出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