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忆绯与她的爸爸刚从过山车上下来,李鹤一脸煞白。忆绯吐槽:“爸爸真笨。刚才打兔子打不準,玩过山车又吓成这样。上次周叔叔陪我玩儿的时候,他一点儿不害怕。”
忆绯童言无忌,但晓维与李鹤都有了少许的不自在。周然陪她俩一起游园那件事李鹤是知道的,这种认知让他挺尴尬。这里恰好就是上回那家游乐场。起初晓维尽量不去回想这种巧合,此时不回想也难,所以她也觉得难堪。
“那边不用排队,我去坐小火车。”李忆绯又跑掉了。
行驶中的小火车隆隆响,车上的李忆绯朝他俩招手。李鹤遥望着女儿说:“上次那句话,并不是醉话。”他的声音在嘈杂中听得不甚分明。晓维不知如何回答,借着噪音的理由装傻:“你说什麽?这里太吵了。”
“我和绯绯都很喜欢你!”李鹤大声讲。
火车行远了,周围安静了不少。晓维顿了顿:“可我现在是已婚身份,我还有法律上的丈夫。”
“可能很快就不是了,不是吗?你很快就自由了。”
“我的意思是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想考虑这些事……因为这不合情理,对谁都不公平。”晓维婉转地说。
“我不是逼你表态,给你增加心理压力,我只想让你知道,因为我怕等你恢複单身后,说不定我都没机会这样说,你就……唉,看我都说了些什麽?我知道这样很失态,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我自己。你明白吧?你不会介意吧?”
“我明白,我不介意。”
李鹤还想再解释,他的女儿已经朝他们跑了过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游乐场里人太多,几乎每种游戏前的队伍都排成一条长龙,两个大人分头忙也顾不过来。小姑娘很懂事地不再去挤那些大型游戏,拉着他俩穿梭于打子弹、套圈圈、猜谜语这些小游戏,玩得也很开心,收获了各种战利品。李鹤尽责地替一大一小两位女士服着务,一会儿提背包,一会儿去买水,陪女儿玩游戏的同时也不忘照应晓维。
这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大半。忆绯直嚷累,坐在大风车下面,怀里紧紧抱着她玩游戏得来的一堆毛绒玩偶,想喝水都腾不出手,一头的汗更不管不顾。
下午园子里的太阳很毒,但不时也有几阵轻风吹过。晓维怕她出汗再吹风会感冒,蹲到她身前一边给她擦汗,一边替她拿着带吸管的水壶,忆绯玩着玩具,不时地伸长脖子喝几口。李鹤则站在后面替她俩撑着一把阳伞,把热辣辣的阳光完全替她俩挡在伞外。
“请问你们对今天的活动有什麽感想?”冷不防的,他们前方响起甜甜腻腻的声音,一枚话筒突兀地伸到他们面前。
晓维愣了一愣,意识到今天的活动现场有记者。更让她吃惊的是,前方那名记者,竟然是几个月前与她打过交道,与周然似乎有某些关系的陈可娇小姐。此时这位陈小姐脖子上挂着工作证,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陌生就像根本不认识她,而摄影师黑黝黝的镜头正对準了他们。
晓维的第一反应是别开头,把自己移出镜头之外。她的思绪转得很快,面前这位小姐或者真的没认出她,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的,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愿被她拍进镜头里。
她向李鹤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他立即理解,伸手轻轻一挡:“对不起,我们不想接受采访。”同一时间,李忆绯小姑娘甜甜地像提前背过台词似地说:“我觉得今天玩得很好很开心,谢谢主办方让小朋友们度过这麽开心的一天!”若非晓维心里有些乱,那场面还真有点滑稽。
陈可娇也不为难他们,说:“那好吧。谢谢这位小朋友了。”她挥一挥手,摄影师便扛着机器与她一起走了。临去前,陈可娇投向晓维一个意味颇深的眼神。
这桩意外插入令晓维心事重重,连忆绯与她讲话都没听见:“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麽?”
“我觉得我讲得很好呀。爸爸为什麽不接受采访?”忆绯抱怨。
李鹤没办法跟小孩子解释这其中的种种,便转移话题:“绯绯,我去给你买新榨甘蔗汁好不好?”
他向晓维抽空抱怨:“有些做媒体的太不顾及别人感受了,要采访之前至少也该征求一下别人的同意,不要直接把摄像机扛过来,对孩子多不好。”又安慰她,“别担心,刚才绯绯讲话时我伸手挡了镜头。这里还有这麽多人能接受采访呢。”他哪里知道晓维与刚才那位采访人是有些过节的。
晓维这一天好人做到底,一直与这对父女吃过晚饭才回家。她一回家就锁定地方频道,等待新闻直播。平时除非正好换台或者是乙乙的节目时段,否则她通常不会关注这频道,但是今天晓维对陈可娇临去时那一瞥满心的不舒服,总疑心这位刁蛮小姐会趁机打击自己一下。至于如何打击,晓维能想象得出的方式很有限,比如把她扭脸避镜头的动作故意播出来,又或者早在她还没留心时就拍到了她不太好看的画面,放个大特写让她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