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倒不怕生:“我爸爸是郭博士,大名鼎鼎的郭博士。你肯定认识的吧?”
余秋忍俊不禁,她勉强做出认真的表情:“啊,原来是郭博士,久仰大名,认识认识。”
小东西高兴起来,过来牵涛涛的手。涛涛右手伸不开没关系,左手能动啊。既然左手能动,那就是他走路慢吞吞的也没什麽大不了。大不了大家都走慢点儿就是了,又不是非要急着赶时间。
这小家伙像是孩子头,其他的小孩子们虽然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却没有谁发出嘲笑。大家都觉得惊异极了,原来人还可以这样啊。
小郭同学很有地主的派头,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跟新伙伴介绍:“你不要看着你好像没有大城市热闹繁华,可是我爸爸说了,这里是好地方。你看这儿所有的人都做事,才不会一天到晚打牌,吵都吵死了。
我妈妈让阿香姐姐也去托儿所了,说我已经长大了开始上学了,不需要阿香姐姐专门照顾我。阿香姐姐在托儿所可以照顾更多的小弟弟小妹妹。还有啊,只要你们家不想着剥削,老想着占别人便宜,你们就会觉得这儿特别好。我在这里学了好多东西呢,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余秋惊讶地擡起了眉毛,她完全没想到岛上的统战工作居然做得如此成功。郭博士家的小家伙看样子很快就能戴上红领巾了,还是个宣传小能手啊。
何东胜得意的朝她挑眉毛。那当然了,抓教育是最根本的。一个儿童一个妇女,最容易感受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因为人的天性都追求美好的东西呀。
涛涛的父亲赶紧跟着这群小孩走,生怕他们去赶海有危险。
他的母亲则有些犹豫,他们不是应该先去落脚的地方吗?
余秋朝她挥挥手:“没事,我给你们安排的地方就离郭博士家不远。回头你们先上郭博士家,我到时候过去找你们。”
大人讲话的时候,小孩子已经欢欢喜喜的开始往海边去。涛涛的母亲也顾不上犹豫,赶紧擡脚追上。
此时彩霞满天,那金黄的色泽映衬着碧蓝的大海,颜色浓烈的简直散不开。
何东胜拖着余秋的手,慢慢行走在海岛上。
两人行到岔路口的时候,擡眼瞧见前头一个身上穿着土蓝布褂子跟肥黑裤子的女子叫另外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拦住了。
土蓝布褂子看上去颇为无奈:“哎呀,你不要找我。你跟我讲没用的。当时你儿子说了什麽,大家伙儿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这个时候非得让听到的人改口,你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吗?我先生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这有违他做人的原则。”
“你别走啊。”那穿旗袍的女人一双白嫩的手抓住了对方,“马上天都要黑了,你还急着出去做什麽呀?你就陪我说说话吧,我的心里头苦得不得了,我的命好苦,就是拍成电影,都没有我这样苦的。”
余秋忍不住,扑哧捂住了嘴,赶紧扭过头去。这个人穿着旗袍讲这话,让她想到了一部民国时期的老电影《太太万岁》。
那里头的交际花也是这样的,无论要勾搭哪个有妇之夫都说,我的命太苦了,要是拍成电影,谁看了都会哭的。
一般这个时候,男人就会尤其的怜香惜玉。
那穿旗袍的女人却没空往这边看一眼,她只眼巴巴地瞅着蓝布褂子。
粗布褂子却眉头微蹙:“怎麽不忙?现在天还没黑呢,赶紧过去再种上一回稻种,等过四五个月,就有新粮打上来了。阿香已经过去了,我也该走了,你就不要再抓着我不放。”
穿旗袍的女人气得直跺脚:“你还怕没有米给你家吃吗?你家郭博士已经给公産党做事了,养活你们一家人绰绰有余。你就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粗布褂子却满脸严肃:“我不跟你争这个,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也是成年人,为什麽要靠丈夫养活?我有手有脚,现在又有工可以做,我为什麽不做事?我劝你也走出家门,好好做做事,不要钻牛角尖。没有意义的,书俊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痛心疾首,但是我们不可能因为惋惜,就信口雌黄。”
“怎麽能是信口雌黄呢?”阮书俊的母亲声音拔高了8度,“明明他是被陷害的。书俊的性子你们最了解,耳根子软,心更软,最受不得姑娘三两句话的哄骗。为着这个他吃了多少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郭博士的妻子表情无奈:“前面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他怎麽跟舞小姐混的,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只知道一件事,他蒙骗了人家护士,害得人家一个年轻姑娘落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