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主要考虑的是海南四面环海,盐堿地应该不少,光盯着问改良盐堿地的问题了。
老石催促道:“你动作快点,咱们得把这个事情赶紧做起来。粮食是靠老天爷长的,我们又不能帮忙,花的时间可多了。”
余秋在边上插嘴:“那不如问问这边的农学院,他们肯定有适应当地的山稻品种,说不定送出来的效果更好。”
三人说话的功夫,前头路上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几个女民兵推着位姑娘,一路往前走,看见老石就大声嚷嚷:“老帅,你可得管管。这才多久啊?就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拉拢腐蚀了!”
被她们推在最前头的年轻姑娘呜呜地哭了起来,拼命地解释:“我没有,是她没有合适的衣服穿着干活,我们换的。”
余秋这才认出来哭的人也是民兵。之所以一也没瞧準,是因为她身上的衣服,她穿了件旗袍。
意识形态这麽多年的强烈管控,让旗袍等同于资本主义腐朽堕落。除了老夫人这样的人之外,整个大陆地区,基本上没有人敢穿旗袍。
现在可好了,他们的女民兵才跟资本主义世界打了个照面,就立刻目眩神迷,迫不及待地堕落了。
女民兵队长掉下了眼泪,对着老石深刻做自我检讨,是她的责任。这段时间,她光顾着带领大家干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大家的思想动态。就是因为平时防微杜渐不够,所以才闹出今天的丑事。
被她揪过来的女民兵今年不过17岁,还是个满脸稚气的小姑娘。这下子,大姐姐一样的队长这样骂她,她吓得哭得不成样子。她没有要资本主义,她就是跟人换了件衣服。
正在干活的女华侨听到动静跑过来,赶紧替着民兵说:“领导同志,对不起,你们不要误会。是我求这位姑娘跟我换的。我来的时候衣服带的少,穿着旗袍干活不爽利。我觉得你们的衣服特别适合干活,所以我就请这位小同志跟我换一件。她是可怜我,想要帮助我尽快成为光荣的劳动人民,所以才跟我换衣服的。”
为什麽不是直接给一件?因为现在大家都穷的很,根本就没有几身能够穿出门的衣服。
给钱也不行,他们虽然是民兵,也得以解放军的标準对待自己,不能拿群衆的一针一线。
实在没办法,那就换着穿吧。
老石似乎不太擅长做妇女工作,碰上女同志的事情挺头痛的。瞧见余秋在面前,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事交给余秋处理了:“来来来,让我们的妇女部长给你们断断案吧。”
余秋笑了起来:“不哭了,我当是什麽大事呢?我告诉你们,什麽叫腐化堕落?做了违法犯纪贪污腐败残害百姓这种事情才能算是堕落。衣服不分资本主义跟社会主义。”
眼看着女民兵队长的眼睛瞪得老大,余秋立刻强调,“这话可不是我信口雌黄啊。主席他老人家也是认可的。你看我们的名誉主席,穿的是不是旗袍?主席跟她一块儿接见外宾,有没有提过有什麽不对?除此以外,上回我们想买夹克衫,对,就是美国人穿的那个夹克衫,主席还关心我们什麽时候能够攒够钱呢。
衣服只要端庄整洁,不要故意大面积果露敏感部位,那都没什麽。衣服也可以好看,好看不是罪恶,人类都有追求美的本能。美本身就是丰富多彩的,个人有个人的理解。美不是错误。”
这下女民兵队长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回应。主席都说可以,那难道还不可以吗?
她晕晕乎乎地转过头看哭哭啼啼的姑娘,唯一的意见就是:“回去给我换件衣服,你这正在巡逻呢,你穿成这样,碰上坏人怎麽上去做斗争?好了,不要哭了,赶紧去洗把脸,跟个花猫一样,丑死了。”
旁边的女华侨目瞪口呆,下意识冒了一句:“你们这麽听主席的话呀?”
余秋认真地点头:“那当然,我们都跟随对的方向。”
看那女华侨表情微妙,余秋又笑,“你别不相信,我告诉你,因为我们主席说了,所以在我们这儿,夫妻之间避孕主要是男人的事。没什麽好奇怪的呀,怀孕主要由女人负责,那避孕当然得男人做结扎了,这样才叫男女平等啊。
我们不摆花架子,我们不高谈阔论,我们来实在的。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工作,妇女同志不是能顶半边天,而是切切实实地在顶半边天。”
她擡头,沖着周围的女华侨笑道,“男同志怎麽想问题,我说不清楚。不能三妻四妾,说不定他们心里头很不痛快。不过我要讲的是,起码女同志,女同志在我们这儿能够得到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尊重。我们的政权在切切实实地践行男女平等。我们有很多三八红旗手以及女同志的楷模,各行各业都有。我们告诉女同志生而为人除了生儿育女以外,人生还有很多可能。一个人能不能做一件事取决于这个人的能力,而不是性别。现在你们感触可能不深,以后你们就会发现,天下谁人不通共不是因为公産主义蛊惑人心,而是天赋人权,人人都渴望平等。尤其是男女平等,只有在社会主义,我们女性才能够真正体会到平等。因为我们被教导的是做人的价值。我们学习工作是为了建设社会,实现自我价值。而不是想方设法提高自己的门槛,就为了结一门好亲,嫁一个社会认为的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