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反正舆论的关注点持续不了两个礼拜。反正一般闯祸了,压不下去了,被推在前头的都是临时工。临时工就是口万能的锅。
何东胜是什麽呀?何东胜就是这样的临时工。他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政治身份,他甚至连余秋这样的333制干部都比不上。起码余秋是发了文的,到时候真有事情闹腾出来,她可以拿着文去讨个说法。
何东胜就是叫人一句话,直接被差遣得东奔西跑。出了事的时候谁承认他呀,权力场上讲究个屁的人情。他就是现成的反格命,他就是现成的走姿派。
这个二傻子,简直就是一头蠢驴,眼前吊着个胡萝蔔就以为自己有了奋斗的目标吗?
何东胜由着她发洩,也不辩解。他就隔着被子搂着人一下下地抚摸她后背。
余秋却气不过,从被子里头伸出了拳头,一下下倒他的胸口:“你个傻瓜,让你不要在官场上混的,你非不听姐姐的话,叫你不去海南,你还偏要对着干,你干嘛听老人家的呀?他又不给你发工资。你好好跟着姐姐回杨树湾不行吗?咱们开养兔场,咱们专门养兔子剪兔毛卖。胡杨他们都已经找到大学研究所研究出兔毛的混纺技术了。以后咱们剪了兔毛就自己生産出衣服,跟二小姐合作,挣得盆满钵满,不好吗?”
何东胜一开始还好脾气地笑着,听女友斥骂。到后面,她提起二小姐了,他立刻拉下脸:“不行!”
当他是傻的吗?二小姐贼心不死。他可不能给二小姐趁机做妖的机会。
余秋瞪眼:“你现在就是把机会拱手送到人前。你走了,人家会天天到我面前献殷勤的,你就一点儿也不紧张吗?”
何东胜拿额头顶着余秋的额头,鼻子蹭对方的鼻尖,声音带着热浪,直接往余秋的脸上扑:“小秋,这事儿总要有人去做。”
余秋气呼呼:“那你让别人去做。国家养了这麽多干部呢,他们都是吃干饭的,这个时候他们不去谁去。在其位,谋其政,猫捉老鼠天经地义,狗拿耗子那叫多管閑事。”
何东胜满脸无奈:“可是他们都没有我合适。”
对,就是因为他没有官方的身份,所以他才能进能退。对内,他的身份被默认为是老人家的使者。他做任何事,他们这边都只能配合,否则就会被当成是违背领袖的指示。对外,他这样的特殊身份,可以安抚外资的情绪,让他们减少猜疑。
不要想换另外一个政府高官,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因为正是他没有正儿八经的身份,所以一旦闯了大祸,从正经的流程上来讲,他做的某种事情都只能代表他自己,而无法代表官方。
这是不是有点儿耍流氓啊?就是耍流氓。摸着石头过河,大家都没有经验。明里暗里,官面上私底下,文章多得要命。假如他们不多几种应对策略,到时候被人耍的团团转,吃了一肚子哑巴亏,却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余秋立刻哭了起来,泪珠儿直接在眼眶里头打转。她哑着嗓子:“那你知不知道到时候追究责任的时候,你第一个会被推出去上铡刀?”
你知道个屁啊,她在心里头骂,你真以为老人家对着你和颜悦色说了几句话,就跟你掏心窝子了吗?反击右氢翻案风知道吗?他从来都没认为自己犯了极左的错误。他的接班人也不认为,甚至4人帮被打倒以后,安在4人帮头上的罪名是极右哌。
“你以为这几年死掉的□□少吗?尤其是像你这样,可以轻而易举被安上里通外国罪名的家伙,那可是叛国罪,根本翻不了身的。”余秋哭得极伤心,整个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就两只手拼命地捶着何东胜的胸口。这个二愣子,怎麽就转不过弯来呢?
老廖这个畜牲,到底给他灌了什麽迷魂汤?居然勾着他连她都不管了。
何东胜却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深沉如水:“我知道,小秋,我一直都知道。”他握紧了手,将余秋拉在怀中,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是喜欢王老先生跟王老太太吗?希望我们能够跟他们一样,我也希望。你知道吗?当年王老先生同王老太太说,希望将来他们一块儿上断头台。对,情书里头就是这麽写的。
我记得你以前告诉我,你做好了蹲大牢的準备,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随时有可能会被人抓住了做文章,说你是反动,把你下大牢甚至割脑袋。
那时候我说,我给你送牢饭。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跟你一块儿蹲大牢。”
他捧着余秋的脸,眼睛好像是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也是在悬崖边上刀尖上走路,要麽是被刀戳死了,要麽是跌下悬崖摔死了。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