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上个月还亲眼看过我们的领袖呢。”余秋忍不住为二小姐说了句话,“二小姐没对我说任何事情。在上车子的时候我一头雾水,包括刚才下车,我同样是担心把我直接丢进监狱。现在看到你们这个架势,我猜也能猜出来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那几个老头还在咆哮,余秋一张脸都认不出来。也许他们曾经在历史上煊赫一时,但那都是他们青壮年时期的事。
人老了,某些时候就会被当做不存在了,谁都不知晓。
“好了,不要吵了。”周医生不耐烦起来,“不找她过来,你们有什麽好办法?难不成就这样一直下去,非得熬到油尽灯枯?”
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愤愤不平:“你们这是在背叛挡帼,你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周医生已经将x光片递到了余秋手上,余秋一边看片子,一边毫不客气地反驳那老头儿:“你想太多了,我对他全无恶意。就算你不相信我的感情,也麻烦您相信我的智商。
我趁机下黑手有什麽好处?让他死的更快点儿吗?接下来该死的人就是我了吧。你们不敢对洋人动手,不意味着你们会放过同胞。
这就是我们这个珉族最有意思的地方,对外人永远无比宽容,对自己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反正就没有待见的时候。
我凭什麽要付出这麽严重的代价?我是一位大夫,勉强还算是一位医术尚可的大夫。我救过一些人的命,我解决过一些人的病痛。我将来还能救更多人的命帮助更多的人。我能够充分实现我的社会价值,我可以让自己的人生从头到尾都充满了意义。
没有谁值得我放弃这美好的人生,因为我相信我能够做的事情更多,做的贡献更大。
我告诉你们,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够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我都不反对。这也是你们所认为的我代表的组织的态度,我们始终认为还是他管着苔弯比较合适。其他人万一把苔弯卖给美帼或者日本怎麽办?你们的高层当中有多少人包藏祸心,天知道。
好,不谈正治问题。就说说我个人,讲个不好听的话,要不是看在二小姐跟陈老的面子上,我根本就不会稀里糊涂地上这辆车。老夫人为他们打了包票,我这才敢过来。
但电梯门开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逃之夭夭。我的病人有很多,我真的不缺这一位。我又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治不好的话我会有什麽后果。反正落不着好是板上钉钉的事。古代御医都不敢随便给权贵看病,何况是我这江湖郎中。”
余秋放下了片子,表情严肃,“我为什麽没有跑?因为我感激他,我感激他在重重压力下没有放弃种花大好河山;我感激他没有成为第二个王精卫,让珉衆始终知道正府从来没有放弃他们;我更感激他在美帼人的压力下也没有搞什麽两个中帼。人的信仰可以有所不同,但人的爱帼心始终不能丧失。
他也许有种种错误,有很多事情,我也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在珉族大义上,我认为他做到了无愧于心。
这是我们冒着危险过来的原因。你看,假如换成王精卫,我们会是什麽态度?谈个屁,直接打,打沉了也要打。中帼人永远不能让卖帼贼耀武扬威,不然我们还怎麽教育子子孙孙?就连卖帼贼我们都要客客气气,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走廊里头一阵沉默,就连先前情绪最激动的老头儿都不在咆哮。
周医生直接问余秋:“现在的情况你怎麽看?”
余秋指着片子道:“有积液啊,这儿很明显有积液。”
那老人又嚷嚷起来:“看,你们抽了半天,不仅积液没抽干净,人还这样了。”
“好了。”走廊那头的门开了,走出了桨夫人。
比起平常的容光焕发,此刻的贵夫人可以说是苍老又憔悴。
她面无表情:“抽积液的决定是我下的,按道理来说,责任也应该我承担。但是我想说的是,他除了是你们的总裁,更是我的丈夫。我希望他能够早点儿免受病痛的折磨。”
她的目光缓缓地看过每一个人,“这正是我们的艰难时刻,我希望诸君可以齐心协力,不要再相互指责。”
小桨先生像是颇受感动的模样,喊了一声:“母亲——”
桨夫人摇摇头,像是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而是将脸转向他:“你辛苦了。你父亲之所以还能够安心养病,全赖于你和你的这帮叔伯兄长苦苦支撑。”
余秋心下了然,其实下抽积液决定的人还是老桨自己。他又没有神志不清楚,到底要不要抽取积液,他自己还做不了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