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自从格命开始以后,发疯的人实在不少。尤其是那种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本来脑袋瓜子想的就多,这一想二想的就想出问题来了。
何东胜满头雾水:“到底怎麽回事?”
李伟民跟北田武都耷拉着脑袋,感觉活像考试作弊被教导主任抓了现行,哆哆嗦嗦地说了事情的始末。
何东胜毫不犹豫地教训两人:“你们怎麽能这样呢?医学是最严谨的,由不得马虎大意。万一出纰漏了怎麽办?那个姑娘还这麽年轻,要的父母砸锅卖铁就为了给她看病。要是她有什麽闪失,你让他们怎麽办?”
“我娶她,我照顾她一辈子。”北田武愧疚的不成样子,“要是她有什麽不幸,我来奉养老人。”
“你奉养个屁,你照料个屁。”屋子里头传出余秋的咆哮声,“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长这麽大创造过什麽财富?你来中国的路费到底是谁掏的?你上大学的学费是谁给你交的?你吃饭穿衣用度用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你能照顾谁呀?从来都是你家里人在照顾你。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娶妻,否则人家还得想办法养活你。”
余秋气喘吁吁,一通话吼出去之后,整个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想拍着桌子增加自己的气势,却从后面被人抱住了。
何东胜翻了窗户进来,直接从后面搂住人一下下地拍着她:“不气不气,都是他们不懂事。好好教训他们。”
“教训个屁,我有什麽资格教训人?我算老几呀?”余秋伸手推何东胜,“你也给我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
何东胜哪里会承认,立刻赌咒发誓:“没有的事,我永远跟你一伙。是他们不对,没有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应该罚他们。你别气自己了,你又没做错事,你为什麽要气?”
“我错了,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余秋不愿意扭过头,仍然态度强硬地推何东胜出去。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就让她一个人待着不行吗?
屋子外头的周医生跟路医生仔细检查了北田武带来的药品,两人都认为这是正版药物,不是假药。不过余秋也没错,当大夫的确应该严谨。但是眼下的确情况特殊,双性霉素b确实不好找,病人情况又比较危急。小李大夫情急之下考虑不周也要结合客观情况来看待这个问题。人总免不了有犯错的时候,以后要更加小心。
然而这并没能让余秋的情绪变好。
她对着站在窗户外头的周医生跟路医生同样态度冷淡:“辛苦你们了,谢谢。”
演戏很不容易吧,余秋在心中默叹,尤其是要跟不对付的人合在一起演戏。
保健医生是领导人的行程表,他们出现的地方绝大部分之后都意味着领导人就在附近。
然而就像海上谈判时领导带的都是不为大衆所熟悉的保健医生一样,现在这二位留在杨树湾也就是幌子。
余秋看着廖副书记露出苦笑:“你真聪明,你真好。”
有这麽位老人面前的红人不停地在杨树湾晃来晃去,等着接见,更加能够证明老人的确一直住在山里头。
廖副书记张大了嘴巴,完全不明白余秋所说的聪明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总觉得那不是什麽好话。
可小赤脚医生已经现在这样子了,廖副书记只能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余秋看着两位名医,声音又轻又细,窗户开着,风一吹就要散的那种:“岛上也没这个药吧?你们同样需要靠进口,所以你才能认识日苯産的药品。真可笑,这麽大的国家,无论红的白的都自觉聪明的不得了,结果却连一种人家已经用了十几二十年的药都生産不出来。你们的精力都花到了什麽地方去啦?”
余秋指着周医生,表情古怪,“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麽我猜到你是呼吸内科的专家?因为你们就爱在小事上争。对,没错,我看出来他是低血糖昏迷,他有糖尿病。所以你们也要证明,你们同样能够看出我们这边的人身体上的毛病。真无聊……”
余秋挥挥手,“你们以为我愿意多这个事吗?我不多事,他会死的,严重的低血糖真的会死人的。难不成我要袖手旁观?”
余秋眼中含着泪,挣扎着要起身,“我要找北田武,你们放心,我不打他不骂他,我有什麽资格发火呀。最起码的,我没有资格沖着他发火。我们的病人要用药,我们国家自己生産不了,人家千里迢迢地把药送过来了。他才是大救星,我应该感激他才对。
我不生气,我只是觉得耻辱。我们这麽大的国家,居然连这麽基础的药物都生産不了。你们还在明争暗斗,完全不把这当回事。因为你们高高在上,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生病要用的时候自然可以去进口。我们平民百姓没怎样的权势,我们只能愤怒又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