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件事怎麽叫老人想了起来,似乎还触动了他的心事。
大家说服不了老人,又担心上山途中会出事,赶紧张罗着将余秋喊了过来。倒不是衆人认为她的水平要比保健医生强,而是杨树湾是他的一亩三分地,有什麽突发情况,她在旁边处理会更得心应手一些。
余秋可真是不愿意再靠过去,然而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何东胜牵着她的手,咬着耳朵安慰她:“没事的,你就当上山逛逛吧,你天天也辛苦。”
廖副书记一马当先,小心翼翼地在前头领路。当初为了将他好好隐藏住,他住的山洞位置还真有些远。
亏得这一年多的功夫,杨树湾的路修得好,不然老人还能不能上去,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行道旁边有水塘,这是杨树湾人自己挖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解决禽畜的饮水问题。此刻到了11月天,水稻早就收割了,鸭子们不能放在麦田中,就在山林里头晃来晃去,还有鸭子在水里头游泳。
再远远地朝上头看,可以瞧见大肥猪的身影在山林间穿梭。养了大半年的功夫,这些猪个个都肥肥胖胖,身形实在的很。
老人颇为关心:“猪会不会拱了树啊?把树苗给吃掉了。”
旁边的胡杨赶紧作答:“不会的,我们放养的地方都长成大树了。而且猪粪是肥料,放猪的地方,松树长得特别好。”
老人点点头:“这个要协调好,大家要团结,要一块儿把事情办妥了。不能光管你们养东西,不管人家种树。要是没有木材的话,国家建设也搞不起来。”
胡杨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我们一直跟林业部门协调的挺好。林业部门也很帮助我们,每次要打农药治虫子什麽的,都会事先通知我们。现在我们养鸽子了,鸽子也吃虫,他们农药也打的少了。”
老人点头,脸上浮出了笑容,跟自言自语一般:“这还是要互利共生啊,光有一种总是弄不好的。”
他目光悠远,说话声音极轻,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余秋甚至怀疑他在借物喻人,是说这世上不能只有一种模样的人。
他不动,所有人就都停下脚步,跟着看山间秋色。秋色浓郁,如大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墨绿的青松,泛黄的桑榆,还有红染的枫叶,层层叠叠累积在一起,就是不看树丛间点缀的野花,也足够叫人的眼睛瞧不过来,更何况还有各种野草与鸟儿呢。
老人沉默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往前走,等廖副书记给他指点当初自己住的山洞时,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还点头表示肯定:“你蛮会选山洞的,这个山洞好,跟我在陕北时的窑洞一样,瞧着就舒服。”
现在这山洞已经被开辟出来收拾干净了,当成采蘑菇采木耳人休憩的场所。里头还摆了几张自己做的家具,有的板凳也有藤椅,夏天的时候在这儿午休挺好。
廖副书记不敢居功,赶紧将何东胜推出来:“这还是何队长给我们挑的,当初多亏他照应。”
老人看着何东胜也点了点头,夸奖道:“这儿的乡亲也好,人实在厚道,都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
他又问了一声何东胜,“你怎麽就敢啊,你不怕人家把你也抓走吗?”
何东胜点头:“我当然怕。”
廖副书记想踢他,感觉这娃娃实在不上道。自己这麽拼了命的给他擡轿,他居然直接塌台子。
老人笑了起来,眼睛故意看余秋:“你怕还救他,是不是因为是你女朋友交代的事情啊。”
何东胜正牵着余秋的手,闻声有点儿不好意思:“那时候小秋还不是我女朋友,我就是相信她,也相信廖副书记不是坏人。他一直都很关心老百姓生活的,一直都在想着办法让大家伙儿格命生産两不误。”
廖副书记眼睛眉毛要飞上天了,简直难以按耐喜悦。他在心里头给何东胜竖了大拇指,觉得这小子还是值得栽培的,很上道。
老人像是叹气一般:“最难得的就是信任啊。还不怕惹祸上身。”
廖副书记不假思索:“咱们社会主义国家,总是好人多坏人少的。那坏人都被我们打倒了嘛。我们这儿就不讲究要把人当贼的地方,我们这儿都把客人当自己家里人的。”
他兴致勃勃指着前头草木掩盖的山洞,“前头这里有位老人家生病忘了家在哪儿,我们杨树湾人就负责照应他,还把他接回自己家里头住。老人家跟着做工,也能养活自己呢。后来他记起事情来了,就自己回家去了。我上京那会儿,还在医院瞧见了他。”
说着他一个劲儿地朝余秋使眼色,想让她赶紧接话,把那老爷子的身份亮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