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志与钱同志直接一左一右,架起余秋就往外头走。
人都到了轿车门口,暴露了头又行来一辆吉普车,跳下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他沖着身形高大的老人点头微笑:“老帅,什麽风把您给吹来了?一点儿小事,哪里能劳您大驾?您日理万机的,不好为这种小事分神。”
老人沖着来人笑:“不费神不行啊,张同志。前头主席才交代的,一定要让总理好好养身体。结果怎麽样?主席人才刚出京呢,他的管床医生就失蹤了。我们还以为这是被绑架了,敌特分子处心积虑搞破坏。结果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自己人身上,我真是痛心疾首啊。”
张同志也笑容满面:“老帅,您说笑了。我收到的消息可跟您不一样,我们的同志在核实人员信息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这位所谓的余秋李代桃僵,真正的余秋根本不是这个人。您说可不可怕呀,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居然可以给国家第一副主席开刀。我们的安全保障工作,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啊。”
身形高大的老帅拉下了脸:“这种事情可不能胡说八道。她进京接受表彰,可是经过层层审核的。随便找个人说长得不像就能说不是这个人吗?人晒塌了一层皮都能换出另一张脸呢。他们当然认为不像,下过一天地干过一天活没有?缩在城里头好吃好养地供着,当然一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少爷相,认不出乡下人啊。”
张同志始终保持微笑:“老帅,您千万别动怒。审核是审核过的,但是,这里头不是没有漏洞。”
他手上抓着档案袋,示意老人看,“您发现没有?这人的照片非常少。最近一次照片是下放材料里头的。很有意思的是,我找人调查过了,这份下放材料是她人到江县红星公社杨树湾之后,由公社格委会主任帮她补办的,前面她并没有交下放申请。这照片也是她人到乡下之后才拍的。再往前翻,最近的一张照片就是她小学毕业时拍的。”
老帅不动声色:“这能说明什麽?她不知道该如何交下放申请也很正常,因为她家里头父亲在坐牢,母亲已经自杀了,没有大人教她呀。成分不好,大概所有人都当她是臭虫,看到她都绕着道走,谁会教她这些呢?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有着一颗积极追求进步的心,自己主动跟着同伴走,这才跟上大部队,下放到了杨树湾。
你觉得不像,我觉得倒是挺像的,斯斯文文的姑娘,一看就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
张同志始终笑容满面,被反驳了,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您说的没错,这事儿也不是没可能。但是,既然事关第一副主席,咱们慎重一点总没有错吧。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命运,咱们不能马虎大意呀。主席离京的时候,让我们好好照顾总理,要是总理有个三长两短,把我的脑袋割几瓣都没办法承担这个责任啊。”
老帅面沉如水:“那你们要折腾到什麽时候?总理的病还看不看了?我真是奇怪,你们早不发现问题,晚不发现问题,偏偏总理开完刀上了一次化疗,谁都能瞧出来效果好的时候,你们就发现医生有问题了。”
张同志搓着手,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没能早点儿发现这潜在的风险。我有错,我有大错,我绝对不推卸责任。”
他侧过头,厉声呵斥手下,“你们到底是怎麽做事的?捅出这麽大的篓子,还不好好审问清楚。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那队人马领命,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老帅一夫当关,拦住衆人,冷笑连连:“你们这是搞调查还是要枪毙人啊。她都这个样子了,被你们硬生生地逼疯了,还不赶紧找大夫,这样还能问出来什麽呀?”
张同志立刻道歉:“唉哟,你看看我。每回我一见到老帅您就激动紧张,想要好好表现。结果都忘了最重要的事,没错,的确得看病。既然她疯了,我们就叫精神病院的大夫好好瞧瞧。看看还有没有的治,别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个傻子。”
他咳嗽了一声,车子后座上的人推门而出,身穿白大褂,手里头还拎着个医药箱。
那大夫局促不安地沖衆人点头,自我介绍是精神病院的,有20多年的临床经验。
老帅笑了,颇为认真地夸奖:“张同志的工作还是这麽细致呀。瞧瞧,什麽都準备的妥妥帖帖。一来就要送大礼,送的都还是需要的,你不收着都不行。”
他拉下脸,开始训斥自己的手下:“再瞧瞧你们,多学学,成天木瓜脑袋,跟算盘珠子似的,拨一下才晓得动一下。傻愣着干什麽呀?请大夫啊。她病得这麽严重,自然得多请几个大夫好好会诊。不然耽误的病情,还不晓得什麽时候能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