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围观手术的医疗组成员全都上前阻拦, 吴教授嘴里头劝着:“总理的治疗, 我们都是定期彙报给主席的。之前膀胱镜下做电切术, 主席也是批準的。这一次用腹腔镜做检查, 就是为了看看总理肚子里头的情况怎麽样了。毕竟,人的五髒六腑是隔着肚皮的,光照x光片会忽略掉一些问题,反而耽误了治疗。”
那人还在大喊大叫:“我要彙报主席,你们这是搞绑架搞胁迫,在迫害总理的生命。你们居心叵测,你们是彻头彻尾的反格命分子,你们是侵入党内的坏分子。我要拯救总理。”
他拼命吼叫着往前沖,后面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死命拽着他。
旁边有人在拼命劝说:“华佗也给人开刀的,现在开刀是最好的治疗方法,总理已经血尿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代表先前的药物治疗没有效果,必须得动刀了。”
那人却完全不听劝,还在不停地大吼大叫。
余秋充耳不闻,只两只眼睛盯着显示屏,手上动个不停。这是台非常重要的手术,容不得任何马虎大意。
她跟充当助手的涂教授合作默契,一点点地开始切割膀胱。
旁边的大外科主任正在好言好语地劝说来人:“张同志,我们切取组织下来做病理检查的结果显示,癌细胞长得很快,穿透性很强,往里头打药没有效果了。我们现在只能把坏东西切掉,这样的确很冒险,但对于疾病来说是有帮助的。”
那位张同志气喘吁吁:“你们不要找借口,你们就是利用了总理的仁慈在迫害总理,你们的心实在太恶毒了。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要去见主席,我看主席能不能拦住你们。”
其他人立刻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相劝:“刀已经开了,你就看看手术啊。这样您彙报主席也能清清楚楚的呀。您瞧这里,肚子里头的情况一清二楚,手术创伤也小,这是最合适的治疗方法。”
来人火冒三丈:“你们是要扣押我吗?你们是想搞绑架。”
衆人立刻松开手,全都摇头:“没有没有,张同志,您有人生自由。您要彙报主席,我们也不反对,我们相信主席肯定会选择对总理最好的治疗方式。主席一直都很关心总理的健康。”
咆哮了半天的张同志终于怒气沖沖地走了,余秋的耳朵也暂时恢複的清静。
她不知道出了这道手术室的门,迎接自己的究竟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她也不清楚自己将会经受什麽样的命运。
她真是疯了,彻头彻尾的疯子,疯了很多回,这回是彻底好不了的疯。
天啦,她居然能够在听到主席反对总理开刀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不是心慌手抖立刻停下,而是不以为意,外行能不能不要指导内行?
专业人做专业事,赫鲁晓夫即便当了苏共的领导人,没有文艺鑒赏能力还是没有。不可能当了领导一下子就打通了任督二脉,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无所不会。
尊重专业精神,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蓬勃发展的基础。
手术室里头静悄悄的,只有器械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心电监护仪不时传出的声音。
整个手术团队都全神贯注,不过围观手术的人都抵在了手术室门口,防止新一轮沖击。
手术间的门再度打开的时候,余秋刚好做完了淋巴结清扫,她要尽可能切除干净以明确癌症分级,好指导后续治疗。
来人是一位年轻女性,只是余秋并没有留意到她的进入,因为她不曾大吵大闹,只是轻声询问了吴教授几句话,然后就默默地站在手术室的角落里,观看后面的手术。
这台手术也到了最关键的时期,膀胱再造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才是体现术者真正水平的时刻。
余秋得承认,她很紧张,其实即便她开过大几十台这样的手术,她仍旧会害怕。因为一旦手术失败,对于病人来说就是100的灾难。没有大夫敢放松心中的这根弦。
余秋从来不觉得紧张是坏事,因为一定程度的紧张可以让人集中起全部的精神,让她的双手跟眼睛以及耳朵都变得无比敏锐,帮助她在手术这场战争中获得更大的赢面。
太阳爬到了天空的中央,又歪歪斜斜地往西边去,一直到它差不多挂到皇城根儿时,造好的膀胱终于又重新安装上去。
所有人都齐齐嘘了口气,那位年轻的女士像是颇为惊讶的模样,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做完了?”
吴教授脸上戴着口罩,瞧不出面部肌肉变化,不过他的眼睛弯了弯:“手术还算顺利。”
手术间里头的声音开始渐渐变多,情绪激动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直接拥抱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