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瞪着开船的蓝布褂子:“你是招娣的丈夫?招娣有丈夫?”
她发誓,她说这话绝对不是为了嘲讽。而是因为在她对招娣的所有认知中,压根就没有对方丈夫的痕迹。
招娣被押着游街的时候,没人提起过她丈夫。
招娣自杀的时候,她嫂嫂也只说她要念着孩子。
招娣被救下来送到药圃时,也没人想过要找她丈夫。
余秋真以为她丈夫已经死了,她是单独拉扯孩子的寡妇。
蓝布褂子脸涨成了猪肝,厉声呵斥:“你怎麽讲话啊,你个小娃娃!”
“怎麽讲话啊。”招娣的嫂嫂从屋子里头摔着门帘子出来,伸手快要戳到蓝布褂子的脑门心子,“要不是人家大夫,招娣就死了!你算个什麽东西,最没脸讲话的就是你。”
蓝布褂子气急败坏:“我是这个家的男人,我凭什麽不能讲话?”
“这个家的男人早死了!”招娣嫂嫂目眦欲裂,“招娣跟娃娃饿晕过去的时候,男人就死绝了!”
她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对面身材壮实的男人。呵,吃公家粮的,吃的满脑肥肠,自己婆娘跟娃娃却饿得吐苦水。
“你有脸啊,你有什麽脸。”招娣嫂嫂一桩桩地数落男人的罪过,“你倒是一个月有二十四块五的工资,你拿过一分钱回家吗?没有,钱都拿去钻寡妇门轧姘头!大忙的时候,家里头自留地都干死了,你可回家挑过一担水?没有,你忙着钻寡妇□□给寡妇当孝子贤孙哩。你家娃娃连件能出门的裤子都没的穿,你给娃娃买过一块布吗?没有,替寡妇养儿子,哪个都没你积极!”
这一番连吼带骂跟冰雹似的,劈头盖脸砸得蓝布褂子压根找不到回嘴的机会。
灰布褂子冷笑:“就你这样的,也有脸当公家人?搞破鞋,乱搞男女关系,走资派,一家子的走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