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也想补梦姐的人情,若是再续前缘,定要将功补过。于是她给臧梦的侄女打了个电话。探路。结果侄女很坚决:梦姐档期一直排到明年。忙着拍戏、上综艺。
没时间写书。
楚老师有部小说改成了电影。小成本。文艺片。但他还是来站了台。宋雁限号。接送陪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李林林身上。林林责无旁贷,开着她那辆红色的车,从西面到东面,从北边到南边。宋雁一有时间也就跟着。
投桃报李。
会后几个饭局,楚老师也带上宋雁和林林。文艺社双姝,走到哪儿都是一片风景。出乎意料地,林林在饭桌上看到了另一种宋雁。
日常的宋雁,人淡如菊,有条不紊。饭桌上的宋雁,声色犬马,纵横捭阖。她是天生具有高超社交技巧的人。偏偏她那技巧还显得那麽自然,天衣无缝,浑然一体。她总是能引导话题,又善于把每个人都巧妙地捧高。然后,稳稳落地。如果把社交比作体操。宋雁就是属于那种平衡木上如履平地的那种。
林林不得不对宋雁刮目相看了。
她那几招,林林就是再学半辈子,可能也望尘莫及。更何况宋雁还善饮。喝起酒来毫不含糊。一杯。一次。一仰头。干脆利索。给人一种笃定感。义薄云天。
楚老师也是端水大师。他在宋雁面前夸林林,“好歹有个人能帮你了,我真怕你太累。”在林林面前又擡高宋雁,“能在宋老师有底下工作,多好啊……”
宋雁和林林自然受用。饭局结束,楚老师被送回酒店了。林林开车,不喝酒。她执意要把宋雁送到家。宋雁客气了一下,同意了。但林林这才回过神。这坚定的“送行”,似乎有点鲁莽。宋雁的情感状况,她从未听说。老宋也没提过。万一支离破碎,她来个送人到家。撞到或者不撞到什麽,都难免尴尬。不过从镜子里看宋雁一派自然。林林的心又放下来。
实际上,除了入职前的谈判,林林很少跟宋雁在这麽小的空间独处。喝了酒,宋雁情绪放松。两个人分别评价了一下适才酒桌上衆人的表现。
林林笑道:“那人真行,我可没办法给领导安排那种事。”宋雁一笑,侧过脸,“领导也不会让你做。”
林林想趁机表个忠心,又觉得过于造作。
宋雁说:“你来了,真是好很多。”等于重複楚老师的话。林林舌结,尴尬了半天,才说:“继续努力。”宋雁家住在四环边上。林林把车开进小区。又问要不要扶她上去。楼道门口,一个男人已经等着了。宋雁下车,他就往这边走。宋雁道:“快走吧,路上慢点,我老公下来了。”又说,“回去还得看孩子作业。”
林林没多说,掉了个车头,走了。不知道为什麽,她忽然跟宋雁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和她一样。宋雁也有老公,有孩子,有一个温馨的小家庭。
第一百章
正审着稿子,座机响了。是崔笛韵打来的,她让林林去她办公室一趟。奇怪。自入职以来,林林跟崔老师几乎没交集。除了例会,就是在走廊或者洗手间遇到,做个点头之交。她找她做什麽?沈幼拿着马克杯进来了。她刚喝了咖啡,又想喝牛奶。林林让她看着屋子,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再往崔笛韵办公室拐。
崔笛韵跟宫彩一个屋。作为老编辑,她们占据着最有利的地形。顶里头那间,无人打扰,空间也大。门口堆着书。林林轻轻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进去。崔笛韵和宫彩的办公桌比别人都大些,也是头对头。宫彩刚做完运动回来,多少年的老习惯,中午一定要运动。有氧或瑜伽。
林林来了,崔笛韵就招呼她到沙发上坐。地上都是书。那沙发有年头,全是洞,遍体鳞伤的样子。
林林拣能坐的地方坐了。
崔笛韵既不让茶,也没起立,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跟林林保持三四米的距离,“小李,最近忙什麽呢。”
林林道:“编一本补贴书。”
崔笛韵看了宫彩一眼。两个人都笑。崔笛韵转脸道:“光做补贴书也不行。”
林林不作声,笑容停在脸上。
废话。谁都知道光做补贴书不行,用得着你说。这话里有揶揄的味道了。
崔笛韵又说:“知道符元魁老师麽。”
林林说知道。符是知名编剧,编过两部叫好又叫座的电视剧。崔笛韵继续,“符老师马上有个新戏要拍,”又改口,“已经在拍了。剧本打算改成小说出版,”呵呵一笑,“你不是有文学基础嘛,可以来弄一下这个事情。”
林林瞬间头大。找她原来是为这事儿。宫彩也在,当场拒绝未免太薄崔笛韵面子,可不拒绝,又实在是个巨大的坑。林林尴尬笑笑,稳住阵脚,“什麽题材?我没改过剧本,得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