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包厢里的狼藉之后,她洩气的坐在沙发上偏头看向秦知聿的方向,在她的角度她只能看到楚涵笑的花枝乱颤的脸,秦知聿刚好被坐在旁边的张南挡的严严实实,丝毫窥见不了。
适时陈易东绕着包厢喝了一圈过来,见阮雾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随意的从桌上开了瓶酒,灯光昏暗,看不清究竟开的是哪瓶饮料。
“妹妹,愣着干嘛,赶紧嗨起来!”
手心里的酒凉凉的,是刚从冰桶里拿出来的,水珠挂在瓶壁上成串往下流,她低下头,眉头紧颦,眼底泛起沉重的灼热,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麽了,每每看到秦知聿和别的女生并肩站在一起,她就难过的不得了。
裙摆的酒迹已经干涸,只留一小团洇湿的云朵痕迹挂在绿色的裙子上格外刺眼,和他好像都不搭了。
倏然,她起身走出包厢。
楚涵不知道什麽时候和一班的那些女生打成一片,进门之后就坐在秦知聿身边不停的和周围人搭话,哄笑一片。
她揪了揪身上的白裙子,尽力让自己保持外人眼中最优雅的仪态。那天秦知聿站在教室门口眉眼带笑的指给她看他喜欢的女孩,她认识那个女孩,叫阮雾,常年在布告栏和光荣榜上出现的三好学生,听一班的人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从小定了娃娃亲,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学神私底下其实也是会喜欢逗女孩子,陪她打游戏,参加各种各样幼稚活动的人。
楚涵自认为自己是才貌双全,可是在比她还要优秀在衆人眼前都闪闪发光的阮雾面前她也会相形见绌。初二那年,她偶然间参加一个她原本想拒绝的数学竞赛的时候,她遇见在颁奖台上拿着冠军奖牌的秦知聿,稚嫩的少年脊背挺直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眉眼青涩但是已经可以窥见豔绝的容貌,她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声,原本枯燥乏味的数学竞赛居然也开始变得津津有味了起来。
从那之后,她拼命地开始学习,努力打探他是哪里的学生,以后会参加什麽比赛,她拼尽全力的向他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幸运使然,还是她的努力被上头窥见,她居然在接下来的每次竞赛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可是又不止是他的身影,他身边总会围绕着各种各样的朋友,而阮雾永远站在他旁边最近的那一个。
中考之后,她在志愿表上只填了京港一中,并且以侥幸的微弱优势考了进去,可是京港一中人才济济,她离他越来越远,像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平行线一样。再后来,父亲事业有成,她变得越来越自信,拼命地努力上各种课后辅导班,鼓起勇气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然后尝试去和他说话。
偶然一次父亲来给她开家长会的时候见到了秦知聿的爸爸,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的爸爸是那麽厉害的人,她有些自卑,她想到了阮雾,那个和他有婚约的女生,是不是她也和他一样家世傲人。
而现在,她费尽心思来到他在的地方亲眼看到他在人群拥挤的包厢一次又一次的用眼角余光看向他喜欢的女孩。
暗恋本来就是独角戏,而这场属于她的独角戏,终于要落幕了,她所有的一厢情愿,到此为止,她不允许高傲的自己继续喜欢一个已经心有所属的人。
楚涵站起身,优雅的捋了一下裙摆,脊背挺直,步步落泪的往前走,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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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摆了几个空杯,杯子里装的是红色的内格罗尼,入喉晦涩酸苦,等到喝到第十口的时候就会慢慢在舌尖上泛出橘子甜味。
不知道已经喝了几杯,秦知聿舌尖已经麻木,口腔里全是苦涩的味道,连那点细微末节的甜意都尝不到了。耳边全是扰人的重金属音乐,他闭了闭眼睛,重重的放下酒杯,脑海里不停的回蕩着刚才的场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阮雾分明是和宋明远不停耳鬓厮磨着,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连他都未曾注意到是什麽时候开始的,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突然变得那麽熟络了起来,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漏掉了什麽。
他快被她折磨的要疯掉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回眸过后,秦知聿看到阮雾不小心扫落了酒杯,变换不停的灯光,他看的不真切,但是他想都不想的就知道她现在肯定是捏着弄髒的那一小块布料,轻咬着唇瓣,神色懊恼的不得了,裙摆上可能被沾染上了洗不掉的污渍,才会导致她一直低头。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他一次又一次的用眼角余光偷偷望向她,手边的空酒瓶也慢慢堆积。等到她出门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站起身跟上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