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聿仿佛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兀自开口问向付清允,“你什麽时候走”
“月底。”
老付总在付清允毕业后把人放在基层历练了一年之后,要求付清允前往美国继续攻读金融学位,顺便进一步打开国外市场。
“行,待会路过检察院把我放下,有个案子。”
张南不满的看着两个人,“不是,你们俩怎麽回事,我刚回来没多久,一个出国,一个泡在检察院,都不和我玩没人在乎我的感受”
秦知聿淡淡开口,“窈窈多不待见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何必在这碍她的眼。”
话落,舒窈拖着箱子敲了敲车窗,付清允侧身下车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里。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时刚好看见秦知聿飘过来的视线,她翻了个白眼。不大不小的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包上的链条被她摔在置物台上啪啪作响。
付清允看着她一连串带着气性的行为,眼中含笑,懒洋洋的开口,“怎麽了这是舍不得我出国”
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闭嘴吧!”
“闭嘴明天就能上门提亲了”
张南轻呵了一声。人都没追上,就想着提亲。
车子一路疾驰到检察院门口,秦知聿拎着领带懒塌塌的关上车门,迈着步子往检察院里进。
舒窈看着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想起孤身一人在非洲的阮雾,气不打一处来。
“他烂成这样给谁看”
后排的人和开车的人皆沉默不语,生怕接错了话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这几年舒窈脾气直线上升,连秦知聿都敢骂,动不动就指着鼻子骂他们三个一通,归根结底还是为着打赌的事替阮雾抱不平。
张南心里有愧,毕竟打赌这事因他而起;付清允也不舒坦,当时在台球厅,这事也是他说出口当话引子的,阴差阳错的还被阮雾听见了。
付清允临走前,大家伙在城北院子里给他践了行。也没挑什麽乱七八糟的地方,一伙人在院子里挑了处空地,张南仗着自己参加过野外集训,愣是在院子里支了个巨大无比的烧烤摊子,还从曲海弄来了一大堆虾蟹。各家各户的都知道付家小子要去赴美留学,都让自家孩子端着一盘菜去给他践行去了。
这家端来一点,那家又送来一点,小小的桌子愣是摆不下了,陈易东又从巷子口开饭馆的大爷那弄来了几张桌子。事赶事到头上,氛围到了,何明熙仗着自己上了大学成了年,大摇大摆的带着自己男朋友也来给付清允践行,还从门口的两元小店里搜罗了一大堆带闪的小灯,又从付清允家门口摘了十几朵宋娘子种的花满眼不舍的递着花送了付清允手边。
“清允哥,你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语气极度诚恳,甚至说着说着还带了点哭腔。
当然,如果忽略她手里面捧着的菊花就更好了。
红黄紫白的菊花被一股脑的塞进付清允手里,根茎还带着点没处理干净的泥巴,又湿又黏。他垂下眼帘看着他妈辛辛苦苦种的菊花全被这小妮子祸祸了之后,还被借花献佛的送到他手里来,顿时气乐了。
“你拿着一把子菊花来给我践行你这是践行还是奔丧我是出国了,不是死了。”
声音凉凉的落在了飘着烤肉香气的院子里。
何明熙闹了个大红脸,生怕付清允临走之前还揍她一顿,躲到自己小男朋友后面,支支吾吾的开口,“我看着宋姨种的绣球花怪好看的,想着给你送个行,我哪知道这是菊花。”
何明轩早看这小鬼头和她那个一米九的破对象不顺眼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磕着瓜子补充,“听说这花是老付总打国外进口回来给宋娘子的,你说要是宋姨知道了你把她养了这麽久的花,全给折了,这可怎麽办呢。某人闯大祸喽。”
付清允他妈,城北院里无人能撼动的存在,人送外号宋娘子。当年宋娘子可是真刀真枪的上过战场参加了抗美援朝的,如今退了一线,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在卫生部混的风生水起,前些年卫生部和计生委又合并到了一块儿,连带着宋部长的地位水涨船高。逮着小孩就问他们家里添弟弟妹妹没有。
单凭只字片语无法领略宋部长的厉害,但是当年付清允挨揍的时候,连带着他们也没少一顿打,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何明熙被她哥的一番话吓得一愣一愣的,真怕付清允去找他妈给她告一状,垮着一张脸正想开口,结果付清允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让他她远点。
三巡酒过后,一大帮子人都醉醺醺的,挂在树杈上的灯还亮着,五光十色的。夏末的风隐隐带着寒意,穿堂风吹过,薄薄的短袖微微鼓起。秦知聿慢条斯理的往唇边送酒。一杯又一杯被冰镇过的酒入喉,他腾升起近乎自虐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