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珩坐在几个男生中间,低着头吃蛋糕没有说话。但李希言知道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从那天开始一直到高考结束,他们都默契地忘记了那只九色鹿,照旧以好友相处。
李希言摸着茶杯,思绪万千。
很久以前,蒋一珩就对李希言对苏卓的态度感到奇怪。
高二的时候,淮阳六中举办过一次男子篮球比赛。每周三下午高一高二都会较早下课,五点的下课铃一响,阔大的篮球场上就乌压压地站满了人。
蒋一珩虽然不打篮球,但也会去给自己班的队伍加油助阵,顺便看看一些比较精彩的比赛。
苏卓是全校出名的风云人物,他所在的赛场,经常都是被围得水洩不通,而且掌声欢呼声如雷。相比之下,其它的赛场就显得安静多了。
蒋一珩对苏卓也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对有他的比赛也很关注。
但意外的是,他在围观的观衆中,看到了李希言。按照李希言的性子,她是极不喜欢这些热闹的活动的,她常说,那些喧闹的声音会让她心烦意乱,她更喜欢躲在学校书店看书,图个清净。
但苏卓的每一场比赛,她都去看了。
李希言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聚在一起,耳语着哪个男生更帅。也没有像那些男生一样,看到苏卓进球就从地上弹起来,大声欢呼庆祝。她只是远远地看着,无喜无悲,彷佛这热火朝天的赛场,都和她无关。
有一次,蒋一珩走到她身边,笑着问她:“你也是来看苏卓的吗?苏卓也是怀县实验学校的,你应该认识他吧。”
听到这个名字,她像是楞了楞,继而扯动了她僵硬的嘴角,答道:“认识,但是不熟,以前初中的时候同过班。”
后来有天傍晚,蒋一珩在下楼时遇到了李希言,两人就閑聊着一起去饭堂吃饭。李希言正眉飞色舞地对他讲着最近她们班里发生的趣事,那时他们正走在湖边甬道上,迎面走来一人,李希言的神色瞬间就暗了下去。
苏卓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他应该是刚从球场回来,穿着球服,手里拿着篮球。哪怕他的背后是落日彩霞,他也依然如初升太阳一般耀眼。
蒋一珩随口和苏卓聊了几句。李希言的脸上只有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她微垂眼帘,从始至终没有看苏卓一眼。
李希言和怀县实验学校的旧友关系极好,他们偶尔会约着一起去饭堂吃饭,十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一起浩浩蕩蕩地沖向饭堂,也是十分壮观。蒋一珩从前也是实验学校小学部的,所以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当然,苏卓偶尔也会参与。
没有苏卓在的时候,李希言就坐在位置中央,谈天说地,玩乐随心。苏卓在的时候,她就坐在最边缘,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李希言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因为一个人独行,可以减少很多顾忌。累了就停下休息,饿了就找地方吃饭,不用害怕自己耽误了他人的行程。所以这一次她远赴海外,也是孤身一人前往。
李爸李妈心中不舍,两人驱车四小时,把李希言送到了省会的机场。看着李希言逐渐远去的背影,李妈几乎愁断了心肝。她想着,李希言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在家里还得抱着她的娃娃才能睡得着,现在却要到异国他乡独自生活,也不知道会不会半夜一边想家一边哭。
李希言的座位靠近舷窗,飞机起飞时,她打开了遮光板。天空蔚蓝,白云静谧,李希言感觉随着飞机的飞行,她的思绪回到了十余年前。
小时候的蒋一珩虽然就已经长得像个瓷娃娃一样漂亮,但他的性格却和现在截然不同。怀县实验学校小学部的传统是不分班的,孩子们一年级入学时分到哪个班,以后就一直在那个班里,班主任也是一直不变的。
李希言的班主任许老师,是个白白胖胖、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她看到唇红齿白的蒋一珩,还有年纪虽小,但冷豔娇俏的李希言,立刻决定要把两个好看的小孩放在一起。
起初两人还是相安无事,蒋一珩是个闷葫芦,常常一整天都不吭一声。李希言看起来很难接近,但和她玩熟了,就发现她闹得比谁都欢,连老师都拿她没办法。
许老师每次接到学生的告状,把李希言叫到办公室準备训斥几句吧时,看见她文静不语的样子,都不能想象她是带头挑事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李希言竟然带着全班女生,和班里的男生打群架,而且就约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打到最后,其他女生都跑了,只有李希言,还拿着一条长棍和十几个男生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