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代和空,让他去找金三郎。
我的肚子里有昊威的孩子,作为昊威的大哥、孩子的伯父,金三郎一定会帮我。他虽然看起来坏,可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等事情淡下来,他可以和昊威解释清楚。又或者等孩子生下来,我可以自己跟昊威解释。
我赌对了,却算错了。
我逃离了台北,却再回不到和昊威的世界。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我的肚子还不算大,穿着宽松一点的衣物就看不大出来。之前为了“潜逃”,我剪了长发,之后也一直未蓄。于是趁着这风声不紧的时刻,我悄悄溜回了台北。
金家现在一团糟,昊威的妈妈和金三郎互相针对,金父年老体弱旧疾複发,被送到了美国治疗,昊威一同前往。
所以我没能见到他。
我只能去找和空。
和空的境况也很糟糕。他日日喝酒,喝了十几年,终于把肝喝出了问题。我去见他,他把我拒之门外,隔着玻璃窗和我对话。
那时我已知道胎儿性别,告诉他是个女孩的时候,他很高兴,就念叨着“金”字想帮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就算当个小名也不错。
我那时有些丧气,想着孩子落户口时未必能姓金,也许是谢,就央他想两个。
于是后来被大加猜测的两个名字出现了,一个是金玉翎,一个是谢灵钰。前者成为了和空小说里最自由最幸福的人,后者成了我女儿的名字。没有辜负和空的巧思,孩子父亲的姓氏被直白地隐藏在了名字里,一藏就是七年。
昊威一直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金家的倾颓来势汹汹,在父亲抓住金氏企业把柄之前,他们家的人就已先意识到了潜在的危机,后期昊威母亲的背叛,只是加速了大厦的瓦解。彼时金三郎无暇他顾,更找不到时机和昊威解释,所以我们一再错过。而等到我真正和昊威再见面,他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孩。她叫家全,名字好听,人也漂亮。
我们碰面,是在和空的葬礼后。和空去得很快,就在他完成最后一部小说的当晚,醉酒自沉,那时和我们见面仅仅相隔一月零三天。
我看着昊威,昊威看着我。
然后他说“节哀”,我回了“谢谢”。
我们两个人的生命从此就如同我和和空的友谊,在短暂的一阵相交之后再不会有重叠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