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今天应该可以早点收工。”谢之萩一挑眉,眉眼间尽是风情。她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不过一开始对人总是冷冷,等熟悉了,就是一位很照顾后生的前辈。因先前就见过面,进组后二人对手戏又最多,江葶算是全组与谢之萩最为热络的人,如今随意也可开起玩笑了。谢之萩最擅先扬后抑,她感叹完收工,顿了下便注视江葶还显红的眼眶:“你哭起来倒也有感染力,只不过,太丑了。”
江葶一愣,继而笑得停不下来,忙把手中的半杯水放到小桌上,“完了完了,我这回别想靠美貌博出位了。”
“诶,一笑就有了,”谢之萩扇子一指,转过身舒舒服服地靠上了椅背,“好好笑,你就还有希望。”
以她这种过来人的身份,怎麽看不出江葶私下里状态不佳?而正是因为她年轻时也跌过几次低谷,谢之萩才更认为像江葶这样年纪的女孩子绝不该愁眉苦脸。生活总要继续,事,总能摆平。
偶像的话外之意,江葶当然能听懂。她点点头,想起谢之萩的好友,也是江葶自己非常喜欢的一位小说家写在书里的话:“多笑一笑,坏运气就会被赶跑。”
“呵,”谢之萩终于也笑了,“看来你真是我的铁杆影迷,连和空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都这麽多年了,我以为大多数人都把他忘了。”
“我觉得他是位很有才华的作家。也许他的作品并不是部部都好,可是很难得的是,每一部都有好多话能引起我的共鸣。我经历得越多,从中感悟得到的就越多。”
“那是你们这一代幸福,而和空,很早就经历了你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经历的挫折。所以啊,他走了,我是为他高兴的。于我自己有一点遗憾,可是于他,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江葶动容道:“谢老师,我一直很羡慕你们的友谊,和空有你能拥有彼此真好。”
“我们的人生,不过是有一点短暂的相交罢了。”谢之萩怅然,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你有一点说得很对,他是个有才华的人。怎麽样,拍完这部戏有没有空?跟我到台湾去,我给你看看他留下来的东西。”
等场时的聊天总是短暂,尤其是在沈先生常来探班的情况下。见到沈以诚来,江葶就用剧本半遮了脸以掩饰自己的姨母笑,同时对着谢之萩眨眼睛:“谢老师,二十四孝好老公来了,我这个电灯泡是时候退位改行当话筒去帮泷哥对词了。您让沈老师千万别客气,我这地儿随便坐,零食随便吃,你们好好聊就行!”
江葶对沈以诚的喜爱,不仅仅是爱屋及乌,真正相处了之后才发现,这位最终抱得悦华美人归的男人其实相当可爱。据说制片方找上谢之萩的时候,沈以诚还问过来人是否能接受“买一送一”的要求,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后,他便火急火燎地牵了同拍摄地的另一部剧,就为了能和谢之萩待在一块儿。
江葶从没见过像沈以诚那样恋家的男人,而在从前,她也不太喜欢这样的人。她有一股拼劲儿,总想飞得更远一些,因为未知的地方才有更多可以探索的事物。可是渐渐的,沈以诚和谢之萩夫妇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也许不必走远,她也能发现许多。
忙忙碌碌,又是大半个月,在怡人的风景和融洽的剧组氛围影响下,江葶的心情总算平和了下来。她回头去想此前,只觉得一切仿佛已是很久远的事。
在一次提前收工的午后,听着窗外海浪声闭目养神的江葶忽然叫了一声陈玖玖,她知道这丫头闭紧嘴巴久坐在一旁的时候必然是在跟刘评聊天,而聊天界面的一部分内容则会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那时为了能亲自照顾江葶,他答应过,离开北京后他绝不会再有打扰。
“玖玖,拨通他的电话,然后把你的手机给我。”
“啊?”陈玖玖一愣。
江葶耐心重複了一遍,同时补充:“我的手机在充电。”
陈玖玖当然知道这件事,但她要的并不是这个解释。她想了想,试探着问:“我先打给一一姐一下?”
“我昨天才跟她视频。”
“那麽你是真的做好决定了?”
“我只是要打一个电话而已。”
陈玖玖实在想不透江葶的用意,看起来她像是要与过去告别,可是这通电话之后,她和杨子忠却恢複了一天一次的联系。通话时间总不很长,有时只是寥寥数语,遇上江葶忙碌的时候,那头的话便折成了一则则信息,如此一连三月,从无间断。
可要说他们是打算複合,江葶又连杨子忠的面都不打算见。戏一杀青,她就直接跟着谢之萩去了台湾,一待就是半月;等回了内地,则又跑去同郝懿住了一周多,还是在乔安安三番五次催促下才甘愿回到北京。这实在不像一个想谈恋爱的女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