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来养病的吗?怎麽干起活来了?”
阿宽观察这个养得白嫩的姑娘,一点都不觉得她身上有什麽病症。
“我得的是哮喘,不发病时看起来和常人没什麽两样,就是不好治。”
“哦。”阿宽似懂非懂没再过问,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男人气概,她拍了拍胸脯向岳心保证:“你既然叫我一声哥,那以后在岛上就由哥罩着你,有什麽尽管和哥哥说。”
“嗯。”
君山岛村的夜并不安静,风声、浪声、虫鸣声,临近天亮时海鸟的叫声也起了。岳心在迷糊中醒来,瞪大着眼等鸡叫了第一遍就换了衣服。为了避免她因为穿着被人欺负,她母亲给她準备的衣服都是偏朴素的,岳心没有什麽意见,换上之后收拾好了床铺就到院子里洗漱。
美珠姨和阿宽都还没起,岳心放轻了手脚,捯饬完自己之后就从房间里拿了书到大门口低声背诵。这是她日常的早课,以往是在房间或种着一盆盆花草的院子里,现在换了一个地方,倒也还好。
晨光渐亮,岳心也可以翻到自己还没学过的页面。院子里有了响动,她先转过去开了门,同起来準备早餐的美珠姨问好:“美珠姨早。”
蔡美珠被她吓了一跳:“心心,你怎麽这麽早就起了?是不是睡不惯?”
高床软枕,香榻暖室,她在家里过的这般生活,陡然间到了这间陋室,自然是不习惯。岳心仍旧摇头,扬了扬手里的书:“我在背诗,姨,等我背完这一篇就来帮您。”
“不用不用,姨做个早饭而已,不忙。”蔡美珠直接推她坐到了椅子上,“你就在这儿读,门口台阶凉,你别去了。”
岳心看着她满面笑容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却又拿着锅铲风风火火地出来闯进阿宽房间,“臭小子赶紧起来,鸡都叫三遍了,心心都背了好久书了,你快和她一起学习去。”
母亲大人有令,阿宽不敢不从,但掬冷水洗了几遍脸的他仍旧昏昏欲睡,别说课文上的字,就是封面斗大的那两个“语文”他都看不清。
岳心探头看了一眼厨房,小心地碰碰阿宽的手臂,“阿宽哥,你闭着眼跟我读吧,我读一句你读一句,明天我起晚点。”
听到最后一句的阿宽感动不已,揉着岳心的头就道:“好心心,哥哥没白疼你。”
于是在岳心的帮忙、母亲的放水下,阿宽的装模作样总算是蒙混过关。
上午美珠姨和阿宽都要到田里劳动,岳心觉得不好一个人待在家,于是也挑了个小锄头跟他们一道出门。
美珠姨拿了块头巾给岳心,阿宽却又给她加了顶斗笠,“你还是戴着吧,不然晒得黑乎乎的,岳校长来了,肯定认不出你。”这里的太阳的确很毒,便是入了秋,也还是热辣辣的,配合着海风,似是要把人脸上的皮肤都给敲散。岳心没有拒绝,任由眼前的大男孩给自己调整斗笠的位置。
细窄的田埂路更不好走,美珠姨急着开工,就把岳心交给了阿宽,“你好好牵着心心,别让她摔了,她也不能跑听见没?”
“知道了妈,”阿宽瘪着嘴,“心心都十四了,又不是小孩子,我十四的时候你可没这麽担心过。”
“你打小皮实,又是个小子,跟心心能一样吗?行了我不跟你扯,我要找你淑萍姨去了。”
美珠姨说着急急地往前走,岳心晃了晃阿宽牵着她的手:“哥,再过三个月我就十五了。”
“那不是还没吗?”阿宽看岳心娇娇弱弱的模样,也就没打算放开。
岳心又挣了一下,“那你让我走前边吧,你肩上这锄头晃来晃去的,我怕磕到我。”
阿宽心塞,觉得大清早家里这两个女人就是来膈应他的。但这麽一遭,他也总算是从岳心身上看到了些人味,要是家里头真养着个丝毫没有脾气的好好小姐,长此以往他可真是受不了。
岳心的出现立马引来了村里一群女人的围观,美珠姨在另一头,她只能先跟着阿宽默默叫人,然后才到她那里跟在她后头拔草。
农村里的女人跟她家附近的邻居很不一样,岳心一开始不习惯她们的热情和开放,但听了一个上午,她多少也开始习惯了她们的话题。其实女人间的话能有些什麽?那麽辛苦的劳作下她们又能聊多久?岳心看看周围的环境,低下头继续磨蹭地干活,她还好一直有个自己的世界。
越到中午太阳越大,蔡美珠这一垄甘薯地还有一小部分工没做完,她担心岳心受不了,就让她先跟着其他人到阴凉处休息。
岳心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蹲着没动,“没事的,美珠姨,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