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其实这都是报应。村里的人都知道季府被一名自称葛老爷的无耻之徒霸占,听说还是季夫人在外的姘夫,却在季老爷死后没多久,就将姘夫带进府里,让姘夫在一夕之间成为季府的男主人。这位葛老爷在霸占季府后,便开始他奢侈的生活,不仅全身珠光宝气,并挥金如土,更自设三宫六院,建立足以媲美帝王的后官,总之日子过得极尽奢华,好不享受。”妇人说起这段人人皆知的过往,不禁啼嘘不已。
“然后呢?”季如悠追问下去。
她想知道的是娘亲呢,那个照顾她十七年的娘亲呢?何以这整段内容完全没提及娘的事?她可以想像娘亲面对自己带进来的男人,居然过着左拥右抱的帝王般生活,心里一定不好受。
“你如果想知道季夫人的下落,你恐怕要大失所望了。当季夫人知道她所带进来的男人,居然只是利用她得到季府的一切,这季夫人会作何感想?识人不清、引狼人重,恐怕犹不足形容季夫人心里的悔恨交加。她把一切都给了那个男人,
所为的只是想求得一生依靠,但最后得到的却是凄凉的下场。她被葛老爷软禁在一处密闭的贮藏室,时时悔恨着自己
那男人取得一切,她却失去所有,
她一并抛弃,这一切是她罪有应得。
牙切齿,气忿难当,但看着季如悠。
“娘死了?我不相信,你骗我!”季如悠掩面失声叫喊,她这才知道自己再恨娘,她也不希望娘死去,毕竟那是她叫了十七年的娘啊。
“孩子,这种事我又何必骗你呢!季夫人她在亲手杀了葛老爷后,就跟着自缢了,结束她错误的一生。”
“是季夫人将那男人杀死?”武悔有力的手臂抱住伤心落泪的季如悠,并提出心里的疑惑。
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亲手将一名力气绝对大于她的男子杀死?“的确是季夫人所为。那日,那男人心软,将她放出来散散心时,她却以酒灌醉男人,再趁男人酒醉之际,拿出匕首亲手解决了他的性命,随后就在男人旁边悬梁自缢了。他们死后,这季府的所有人没人敢留下来,一个个带着几件有价值的金银珠宝,先后逃离这听说夜里会出现鬼魂的地方。”
季如悠泣不成声,靠着武悔不住地频频落泪,武悔则不时低头细细安慰她,眼里是满满的不舍与心疼。
望着这一幕,妇人突然露出欣慰的微笑,正好教武悔不经意发现,但他未动声色,仍哄着怀中的小人儿不要再伤心。
“夜深了,你们不要在此逗留,以免发生危险。”妇人缓缓道,准备离去。
“请等一下,大婶,我想悠儿有话对你说。”武悔突然叫住妇人的身影。闻言,泪眼汪汪的季如悠不解地看着武悔,她没有话要说啊?“悠儿,你不想跟大婶问你的娘亲是否曾想过你。或者感到十分后侮她把自己疼了多年的女儿赶出了季府?”
“季夫人当然后悔,当然想过自己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女儿,也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孩子。但是当她后悔,一切为时已晚,什么都来不及了。不过我相信若是季夫人知道她的女儿已经找到幸福,我想季夫人在九泉底下也能安息了。”妇人有感而发。
“我没有很过娘,我真的不希望她是这种下场。海,带我离开,我好难过。”季如悠求助于丈夫,只想投入他那宽阔的肩膀,把一切交给他。
“好,我带你离开。”武悔揽腰抱起她,同时也瞧见那妇人对他露出安详的笑容,慢慢从他视线里往后直退,一直到缥缈无踪。这一幕他并不感觉害怕,先前他就有这种预感,只可惜她们母女最后是以这种方式相见。
许是悠儿的一句:没有很过娘,让季夫人安详地带着笑容离去,也让这一场遗憾的境遇就此结束。
“不要难过,悠儿,你娘一定会知道你这些心声,她会安息的,你放心。”将始终埋在他颈项,以致错过这一幕的季如悠,紧紧地搂在怀里,武悔知道这一刻不适合将大婶就是季夫人的事说出来,一切待明白再说。
隔天,在客栈休息一晚,心情稍复平静的季如悠,这才从武悔口中得知——
“你说那位大婶是我娘?”季如悠睁大眼,走向正在着衣的武悔。武悔扣好袖扣,并肯定地点头回应她的疑问。
“你怎么肯定她是我娘?你没见过她。”季如悠闻言,表情充满不信。那个脸上全是麻子的妇人,居然是她娘?她却无法一眼就认出来,反而还得由武悔来告诉她这个事实?
“不,她不是。海;我娘即使是上了年纪,但她仍风韵犹存,是个美人,才不是满脸麻子的老妇人。”她据理力争,不愿承认娘亲就站在她面前,她竟然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