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音抱着膝盖坐在椅子里,手指轻轻敲着身前桌面。许晨音一个看客都不认识,这时候要她去查那些看客的身份有些难度。思来想去,依旧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愣了半天之后,她把脚从椅子上放了下去,然后坐直了身体。
她想到了那天要在斗兽场上挑战自己的小哨兵。年纪小、爱咋呼,这样的小孩去做一件“大事”之前多半会在社交平台上发些什麽。就算这个小孩不发,也会有别的人发。
许晨音对计算机了解得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用自己的眼睛一条条地找。这个过程比她想得要容易地多,或者说,那些看客比她想得要肆无忌惮得多。她没搜几次就找到了两个发过“去海岛看比赛”的账号。
从这两个账号入手,许晨音看了跟这些人互动过的人,找到了他们的家人朋友。然后还顺藤摸瓜地找到了那天要向自己挑战的小哨兵的账号。
那个小哨兵已经在爆炸中死了,他的最新一条动态是别人代发的告别文字。看内容,发动态的应该是孩子的妈妈。妈妈发说的文字非常含蓄,外人看不出孩子到底是死了还是出远门了。许晨音用自己的账号关注了这个孩子的账号,然后给他留了一条评论:“逝者安息。”
这条评论很快就得到了回複,孩子的妈妈没有直接在评论下面回複,而是给许晨音发了私信。她问许晨音,为什麽要发这样的评论,是不是她们家也遇到了什麽事。
许晨音不想骗这个痛失所爱的女人,直接把迟厉的主页连接给了这个母亲。并回複道:“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的遭遇,这个记者目前在查这件事,他应该会为你发声的。如果他不愿意,你多劝劝他。最好是跟有同样遭遇的人一起去劝这个记者。”
许晨音想,这个人应该会比自己更有说服力的。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可以由真实的受害者完成。
发完消息之后,许晨音就合起眼睛靠在了椅背上。她已经在书房里坐了大半天,这种最原始的搜索办法真的非常耗费体力,此时此刻,她的眼球十分刺痛,只想好好闭一会儿。
这个母亲回複得那麽迅速,这几天她说不定一直在守着孩子的主页。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永远是弱点,她绝不甘心让自己的孩子这麽悄无声息地死去。
许晨音相信,这些被强行捂住嘴的人心中肯定十分不甘,魏家能捂住他们一时,但没办法让他们永远闭嘴。能去看那种比赛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收买或者压制这类人所要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简单,如果真的能把这些被迫闭嘴的人挑动起来,魏家肯定会严重受挫。
休息了一会儿,眼球的不适慢慢消退,许晨音又一次看向了屏幕。她看着屏幕发了会儿呆,然后搜了林奕文跟魏惜良的信息。
林奕文的账号看着非常无聊,所有动态都是一股官方腔调,看起来是经过精心经营的。魏惜良的账号非常的新,只用了短短半年,发言同样严谨。
两人都被包装成了门面,一个代表了林家的疗养院,另一个则是他父亲的好儿子,满主页都是自吹自擂的场面话,许晨音看了三条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没等她继续往下翻,新的消息提示就来了,是那个母亲的。
“我跟你说的那个记者联系了,他说他会帮助我们,你确定这个人可信吗?”那人问。
许晨音不能保证迟厉的为人,于是只能回:“你应该相信你自己。你们这些受害者如果团结起来,魏家也奈何不了你们,你们要相信你们自己的实力。而且,魏家不是无所不能的,你们不要怕。”
回完之后,许晨音就关了电脑回了客厅。此时一天又过去了,窗外的路灯开始亮了起来,路上的车也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非常有生活的气息。
许晨音从李新的零食存货里拿了一盒酸奶,趴在阳台上,一面看落日余晖下的街景一面吃。窗外的世界跟许晨音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那些人衣着光鲜的人生活在安稳的环境里,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拨人被别人完全控制,需要靠自相残杀来给别人逗乐。
但也许要不了几天,这些人就会知道这件非人的事情的存在,许晨音有些期待这些人的反应。当然,她也知道,这些人也有可能根本不在乎。
许晨音在阳台趴了没一会儿,那橘红的余晖就全都消散了,天地间变得灰蒙蒙的。今天似乎还要下雨,空气非常潮湿,风吹在人身上潮潮的、凉凉的,非常不舒服。许晨音打了个寒颤,端着没吃完的酸奶回到了屋里,锁好了阳台的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