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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信我。”他再次说道,声音中带着郑重。此刻他暗中做了一个决定,这让他背叛了皇父的期许,也背叛了朝廷的判决,但是却符合他的心意。

这天下,早晚是他的。阿姊,也早晚是他的了。

萧云芷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落难后的这些时日,多少为她增加了一些拘谨。她原本是不知天高地厚,脾气上来也不管不顾的性子,如今却明白了伴君如伴虎,行差踏错会殃及性命的道理。

她需要祁弘辰,却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操纵他,逼他太过。

她被祁弘辰搀扶着下了马车,车外林海呼啸,树木葱茏,一湾河流横穿而过,水道源头便是一湾湖泊,湖畔鳞次栉比的殿宇恢弘大气,正是一座清幽的皇家别院。

“是前朝一位大儒的隐居之所,父皇花了些时日打理出来,赏给了我。阿姊放心,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我们尽可以再次休憩片刻。若是阿姊想要见谁,我就将他们从京中传来相见。”

祁弘辰笑道,先外缠着萧云芷用了些膳食,才带她去了一座幽静偏院,看望萧云恒。

一进屋,药味儿扑面而来,萧云芷擡眼便看见萧云恒左脚被截去大半,残肢被包裹在纱布之中,血液从其中缓缓渗透出来。

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半块儿好皮肉,食指上的指甲全都被拔掉,两只曾经拿惯刀剑的手不自然地弯曲着,医者正缓缓从中挑出碎骨。

萧云芷张开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与兄长差了九岁,是父母的老来子。兄长萧云恒自幼便是国公府世子,重武轻文,不常在家中久留,但对于她这唯一的亲妹,多少还是有几分耐性的。

他为她準备过她人生中第一匹马,一匹灰扑扑的矮脚马,走得很稳当。她仍然记得那日,走路都走不稳的她坐在马上,她的兄长一手扶着她矮墩墩的小腿,一边皱眉盯着那慢悠悠的马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将她逗得拍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