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娼妇,想什麽呢?”
萧婉晴食指和中指都带着甲套,其尖端弯曲如鈎,此刻正陷入萧云芷的面颊。雍朝贵女命妇皆有带甲套的习惯,甲套一般为金丝所缠,显示富贵精致,地位尊崇,戴上金丝甲套后,女子便十指不沾阳春水,万事不用过手。
可这精致无比的甲套,落在萧婉晴手上,便是锋锐无比的刀锋。萧云芷只感觉冰凉的利刃递在了自己皮囊上,若是半点儿不遵从,她的半张脸都会被萧婉晴的手撕掉。她双眸一暗,当即选择顺从萧婉晴,仰着脸任由萧婉晴将自己丢上了太子府偏门外一辆马车,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来粗暴地蒙起了她的眼。
马车声辚辚。而萧云芷此刻却生出了慌乱。她意识到萧婉晴并非寻常因为嫉妒而惩戒自己,若是在太子府,萧婉晴会有所收敛,不会当真要她性命,可是若去了别的地方,她即便是死了,萧婉晴也有把握找千万种理由敷衍过去。
或许祁弘晟会追究,又或许不会,萧云芷并不知道祁弘晟是否真的在乎。但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她得逃。
萧云芷想着,轻轻挪动了一下腿脚,探寻马车的边缘,耳中更是时刻机警,辨析着马车的方向和行出的路程。
她的双腕还没有好,双膝更是青紫难消,一触就痛。她若是当真要跑,必须抢了拉车的马匹,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她向马蹄声的方向偏了偏头,下一瞬,她白皙的脖颈就被大力扼住,萧婉晴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娼妇,你想跑?呵呵,你想跑到哪儿去,回揽月楼作娼,还是去往日你结交的那些勋贵子弟家里卖笑,祈求怜悯吶?”
萧云芷呼吸声被掐断,当即呛咳片刻,本能地握住萧婉晴的手腕。索性萧婉晴也没有将她在马车里掐死的意思,贴着萧云芷的手掌松了些力道,但是仍然像一只阴冷的蛇一样盘亘不去,可见其杀意。
萧云芷不知道萧婉晴这麽深重的杀意来自哪里,她或许真当祁弘晟对自己有旧情,或者是这麽多年,她仍然对儿时看着自己父亲谄媚国公府念念不忘,以至于对萧云芷怀恨在心。
“我无意拦你的路,如今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太子只是将我留在书房中作乐,没有半分情分可言,你如今贵为侧妃,没必要因此事动干戈。”
搭在脖颈上的指爪冰凉锋利,杀意如刀,萧云芷不得不放软了声音,尽量和缓道。
她自认与萧婉晴无冤无仇,可萧婉晴却显然不这麽想。她握着萧云芷脖颈的手紧了紧,又羞辱道:
“魅惑太子,本就是死罪!我也是没想到,国公家出来的人,一个个倒是一身烟视媚行的本事,你们萧家到底是出叛臣贼子,还是骚贱放蕩的狐媚子?”
被辱及亲族,萧云芷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她被黑布蒙了眼,只能听声辨位,骤然握拳袭向萧婉晴侧颈。
一片黑暗之中,她大抵打偏了位置,击在了萧婉晴的肩膀上。她无心恋战,不顾手腕剧痛,一把扯掉眼上黑布,擡手就要掀开马车门帘儿,去抢夺马匹。
驾车的嬷嬷身体坚实,萧云芷想要将她拽入马车,却没能得逞,就在她顾不得许多,抽了那嬷嬷腰间匕首就要隔断缰绳时,她白皙的脖颈儿突然被大力勒住。
“你好胆!”
萧婉晴轻轻晃了晃方才被击中的肩膀,双手又是一紧,手中钢鞭卡住萧云芷的气管,让萧云芷骤然失了力道。驾车的嬷嬷夺回匕首,在萧婉晴的授意下用布巾捆扎了萧云芷的双手,重又放下了车帘。
车内重新变得昏黑,萧婉晴擡脚猛然踩上萧云芷青肿的膝盖,骨裂的剧痛让萧云芷颤抖着双手去掰萧婉晴缀着金链的脚踝,浑身发抖。
“若不是今日还用得着你——”
萧婉晴声音低沉,犹如毒舌吐信。萧云芷疼得面前发黑,拼尽全力才移开了萧婉晴的脚踝,颤声说:
“萧婉晴,你辱及我族人,怕是忘了你父亲曾经拼命攀附的,正是我国公府!你父背信弃义,捏造证据,若不是、若不是当年我父提拔,你父仍旧在边关牧马,何来今日?唔!”
一道鞭子落在了萧云芷背上,让她骤然间气血翻涌,趴卧在地,一口气裹挟着血腥味儿,呛得她脑仁发胀。
“学不乖的贱骨头。”
萧婉晴冷嗤道。她坐回马车的阴影中,一只穿着绣鞋的脚正踩着萧云芷后颈,让她不得不趴卧在地,仿佛时时刻刻在对着萧婉晴行大礼一般,侮辱到了极点。
萧云芷手指都因为捆缚和力竭而微微发抖,落在后颈上的力道并不重,却将她百般维持的尊严彻底碾碎。她眼眶发胀,拼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