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一路奔逐,背后是更多的、紧追不舍的马蹄声,或有刀刃出鞘,或有弓弦紧绷的声音参杂其间,还不等她回身抵挡,先响起的是箭矢的破空声,却不是朝他们而来,而是向着后头的追兵。
楚火落下意识擡眸看去,望见高楼月下一道修长的身影,墨色的衣融于深沉的夜色,唯有箭簇上闪现出一点寒芒。分明看不清面容,可她却能想象出他此时会是什麽神情,大抵拧着眉,沉着脸,目光淩厉地瞄準目标,一副见谁杀谁的模样。
可要是一会儿离了人,他大约就要将陪伴他的弓随手扔了,朝她抱怨弓沉难拿,弦硬硌手,毕竟他是个娇贵人,一点疼都受不得。
明明该是仓皇逃命的时刻,她却满脑子都在想:他可真好……
离开郡城十余里,总算将追兵甩脱,只是用来逃命的快马已经瘫软在地上,已经不行了。
一行人歪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也顾不得灰黄的尘土是否趁此机会爬了满身,唯有郡守半点儿没有紧张,靠着树干,仰头望着天边聚散的云朵,忽而有转过头,盯着中途混进逃亡那个队伍的黑衣人。
“蔺将军?”
“……现在是白身。”
于是郡守又将头扭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麽,“有这般大将替你领兵,难怪你敢竖反旗。”
被点到的庚夙分外冤屈,苦着脸道:“我倒是想让他跟着我啊,那他又不肯,我总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吧?”
“毕竟曾蒙皇恩,我不会带兵叛乱的,”蔺师仪冷淡地回答,眸光微闪,“但,抗外敌、杀狄戎,自是义不容辞。”
郡守长叹一口气,语气中不免有些酸涩,“为何我治下就没有这般骁勇善战之人,不然,我也能有几分底气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