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何事?”
他矜贵地开口,眼神望天望地,望自己指节磨出的旧茧,春日里新蜕的死皮,就是不肯把目光分给上门求见的三人。
岑学义丝毫不觉得他的态度有何不对,从怀里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递过去,信封上沾着汗、沾着泥、沾着血,那人眼底划过一抹嫌恶,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接过去,用指尖将信封撕开,拈着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去,目光一凝,不动声色地将信叠好,揣进袖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这信,你们可看过?”
“不曾,非是予我之信,晚生岂能偷看。”岑学义诚实地摇摇头,拱手作揖,“这是晚生的老师临终前亲手所书,委晚生交由郡守,只是晚生人微言轻,望劳大人代为呈上。”
县令指尖轻敲着桌案,依次看清几人相貌,“那你们可知信里写了什麽?”
“大人说笑了,我二人不过是这位郎君花钱使来的护卫,大字不识一个的,哪能晓得那些?”楚火落腆着脸笑道,抓着盘中的糕点两口一个,动作粗鄙至极。
他又重新望回了中间的岑学义。
“晚生虽没看过,但有几分猜想,”岑学义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樊川、胥江二地失陷,粮价疯涨,一斗糙米便要价一百文,百姓吃不起饭,又被赶出家门,一路上饿死许多人,老师也、在此之列。”
“信上应当是恳求大人接收难民、开仓放粮,另,狄戎虎视眈眈,当早做打算才是。”
县令长眉轻挑,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看来你没有辱没尊师的教诲。”
他站起身,态度温和,“这几日便在府上歇息吧,剩下的,交由本官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