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楚火落擡头,见到个干瘪的老头,身上的衣物虽数不清打了多少个补丁,可到底是夹了棉的,怀里抱着个小坛子,上面堆了一层白,显然在外头站了有一会儿了。
老头用袖口将浮雪扫去,尽量让他那坛子变得顺眼些,“这是我自家酿的酒,我也知道不值什麽钱,多的不敢要,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把你剩下的猪下水换给我?”
“好赖是过年呢,我想让家里人尝尝肉味儿。”
是了,好赖是过年呢。
楚火落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该庆贺一番的日子,肉是吃不起的,那,喝些酒?
鑒于蔺师仪的厨艺只在不能入口和勉强入口之间徘徊,她到底还是点头,选择带一坛不会出错的酒回家。
她整个人缩在袍子里,低伏着趴在驴背上,以期能让自己暖和些。
只是今日实在太冷了,漫天的雪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落,每一朵都比她被褥里的棉花还要厚实许多,偏生这样密密麻麻地盖了她满头满背,捂不出丁点儿暖气,只有丝丝缕缕的冷透过衣料,渗进骨髓。
她只能每隔上一段,便抖抖袍子,把那些虚假的白色“棉花”给扔下去,只是撑不了多久,就又会被淋成与天地同色的白。
朝冻僵的两手哈了些聊胜于无的热气,勉强活动了下手指,眯着眼睛,在纯然的黑与白之间判断,离家还有多远的距离。
应当快了吧?
所幸她还有辆驴车,否则定是走不回家了。
雪落、雪化、再雪落,经这一番折腾的路实在不好走,驴蹄的步子都比平日小心许多,可跟在后面的板车就不大聪明了,车轱辘踩进一个泥坑,好半天都爬不出来。
楚火落只能跳下去,绕到车架后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