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货两讫,未免耽误用饭,楚四娘也没再多聊,脚步匆匆地回家。
才走到巷口,便有一股沁人的香味飘来,越是往前走,就越是浓郁,等到她整个人浸在这馥郁的香里时,她已站在了家门口,擡眸看,原来是院子里的桂花开了。
碧绿的叶子间缀着星星点点的桂花,小小的、淡淡的黄,每有一阵风路过,便要从树上抖落下来些,把门前的青石阶占得,一时都寻不到落脚之处。若将这些花细细地收起来,堆成一碗,就像是小米粒堆在了一起,大概皇宫里那些贵人吃的这种飘着香的白米饭吧?又或是耐心些,把桂花晾干,那不管是做成桂花糕、桂花蜜,还是弄成香囊、头油都是极好的。
只是她此时并没有这种閑情逸致。
她推开门,踏着这些桂花的遗骸走进去。
王兴为果然还没有回来。
他近日总是早出晚归的,连铺子里的生意都是她一个人照看,至于他是去干什麽,他不说,那她也不问。
毕竟,他们是一对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
楚四娘走进厨房,从柴垛里翻出一个小竹筐,掀开上头盖的荷叶,露出来一篮子奇形怪状的蘑菇。她把蘑菇放上砧板,并不清洗,只那把菜刀从盆里过了遍水,湿答答地切了起来。
褐色、红色、白色、斑点,简直是一锅大杂烩。起先,她还有些章法,把这些蘑菇挨个分成片,切成丝,可到后面,便胡乱地把它们扒拉成一堆,只管拿着刀剁,横、竖、斜都无所谓,只让它们变成糜烂的一滩,而后用刀随意地刮下来,用荷叶盛着,塞进吵闹的鸡窝里。
做完这些,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将烧鸭扯出来,放上砧板,用那把不知沾了多少种蘑菇汁水的菜刀给它肢解,一边下刀,一边哼着小曲儿。
“皑如山上雪,”她一刀斩断了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