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霖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仍盯着她,温允禾也被迫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瞳,似乎有些深不见底。
见他沉默不语,温允禾心中似乎有了答案,这时秦霖才缓缓开口道:“我的故人,是淩钦。”不出所料的答案,让温允禾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似乎有很多话涌上心头,想问他淩钦真的战死沙场了吗,想问他淩钦有没有和他说些什麽关于她的话……
温允禾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想好应该说些什麽。秦霖却在这时突然低声说道:“温娘子,淩钦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他真的还活着?!”听到他的回答,温允禾猛地擡起头看向他,眼眸中似乎带着一丝希冀。
“淩钦他……死在了枫叶谷里。”秦霖语气中似有不忍,他看着温允禾眼中的光一寸寸的暗下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劝慰她,“温娘子,你……”
温允禾见他有些手足无措,心知自己的失望表现得太明显了,便开口道:“秦公子不必安慰我,我早已接收了这个事实,只是不知他带了什麽话给我。”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一听到那句话,温允禾的眼泪立刻从眼眶中涌了出来。霎那间,有很多往日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交织变换,温允禾觉得她再也遇不到这般的小将军了,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不可转也……
秦霖见温允禾在他面前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更加显得手足无措了,想安抚她的手因为教养停在了半空许久,最终还是打了个转,从身上拿出了手帕递过来。
温允禾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接过手帕道了声谢,默默地将泪痕擦拭了干净,心想本打算来静心湖静心,这下却是在静心湖乱了心,她现在心乱如麻,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里,便清了清嗓子对秦霖说道:“多谢秦公子转告我,只是今日我状态实在不佳,来日必定亲自来向你道谢。我先走一步,秦公子请自便。”
秦霖也没作挽留,只是回了她一句:“温娘子多加珍重,若是淩钦在天有灵,定然不会希望看见你这般伤心。”
温允禾听了他一番话,眼泪又有些止不住了,是啊,他还在的时候,谁能让她哭呢?
他永远都是保护她,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帮她出气的那个人,纵然中间隔了两辈子,温允禾却觉得那些儿时的记忆仿佛还在昨天一般,那些回忆的点点滴滴如图小针般刺痛着她的心。
桥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这次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放声哭了出来。
“淩钦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再也没有人会从城西到城东给我带栗子糕了,再也没有人和我一起翻温府的墙了,再也没有人带我上房顶看月亮了,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般了……”温允禾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对着静心湖说着,似乎在祈求着湖水能平複她的万千心绪,给她一个答案。她从未这般情绪失控过,但今天她却在一个仅见过数面的人面前崩溃至此。
温允禾一遍遍地拭着泪,但眼泪还是不断地涌出眼眶,滴在衣裳上,晕开一片片的深色水渍。
秦霖也没料到会是这般场景,看着温允禾哭得浑身颤抖着,他似是终有不忍,擡手扶住了她的脸颊,用手帕轻轻地、认真地擦拭着她的眼泪,说道:“只要你还没有忘记他,他就一直都在。”
“真的麽?我怎麽可能会忘了他啊………”温允禾带着哭腔地说着。
“我保证。”秦霖似乎很肯定地向她保证,温允禾不明白他究竟可以拿什麽保证。
秦霖见她的情绪渐渐平複下来,想着说些什麽能让她开心些,便说道:“不如我来教你用石子打水漂吧。”
温允禾突然想起了一开始看到他一连跳跃了近二十下的石子,虽然脑袋有些懵懵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秦霖便去捡了些石子,带着她走到湖边。他先给她做了个演示,手上边做着动作边向她耐心地讲解到:“要挑这种扁平的石子……身子靠近水面……手腕要发力……”
听着秦霖的话,不知为何,让她想到淩钦,在她的印象里,淩钦似乎也这样教过她“温允禾,我只教你这一遍,你可记牢了,要挑这种扁平的石子,身子靠近水面,手腕发力……”鲜活的声音似乎还回蕩在她的耳边,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秦霖本教得挺认真的,回头一看,温允禾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怔怔地看着他,他估摸着刚才那一番演示她估计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上的还没演示完的石子一下子掷了出去,石子一连在水上打了二十余下,才“扑通”一声坠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