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上一世的江澈也有许多让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明明嫁给太子几乎是都城所有女子遥不可及的梦想,温允禾得到了这个机会,人人豔羡,而江澈却只淡淡一句:“太子非良人。”后面的事实证明,只有江澈的提醒才是正确的。可他是
如何知道的,又为何要冒着这般大逆不道的风险提醒她?
后面温家因为她的身世一朝被灭门,江澈却在所有人都对温家避之不及时公然在朝堂为温家求情,据说是连头都磕破了,当场就脱了那乌纱帽要辞官,惹得龙颜大怒。一向以两袖清风,独善其身,懂得审时度势闻名的国子监祭酒江澈,没有朋友,不近女色,竟然会做出此等沖动而又愚蠢的举动,而温家与江家从未听说过有何私交,实在令人费解。
上一世的江澈,到底为什麽要帮自己、帮温家,温允禾到最后也不知道。
总不会……江澈也带着前世的记忆归来?温允禾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从确定自己重生,她只觉得,在这世间,万事皆有可能。
于是试探性地一问:“公子,可是之前认识我?”
江澈这才意识到方才似乎有些失态,盯着一个陌生女子看这麽久,实是有些不太礼貌,急忙收回目光道:“不曾,只是觉得娘子很像一位故人,不由失了神,还请见谅。”
温允禾原本紧张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原来只是认错人了。但心里也有种莫名的失落感。重生回来,倒像是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自己已经知道的太多也背负的太多,早已没办法以平常心生活,倘若有一个人可以陪着自己,该有多好。
故人
温允禾面上浮起一丝红晕,刚刚自己问的也有些莽撞,连忙跟江澈摆手道:“无妨。”
那老妇人还坐在地上哭诉,似乎是二楼的宴席未散,江澈派人先安顿下那老妇人,自己便回二楼去了。温允禾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她虽觉得苏如墨突然失蹤的事有蹊跷,但现在实在也无力插手。经过上一世的教训,她只觉得能一直保持天真善良已是奢望,现在的她,只想尽全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于是一狠心,不再看那老妇,回过头去询问那掌柜是否点清楚了自己的金银首饰。
掌柜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位娘子,实在不是我做黑心生意,你这些首饰虽然都精致,成色用料也是上等,一看便是上好的工匠精心制成,都城可能都找不出类似的首饰。只是典当往往只看材质,这些精细首饰的款式手工费,怕是很难算进去……我适才估算了一番,这些首饰大约能当三百两。”
一旁的落葵有些看不下去了,指着老板鼻子就喊起来:“你这还不算黑心?这几乎是小姐的这麽些年的全部首饰了,加起来少说也有近一千两了,你怎麽可以……”
温允禾听到这个数字,心虽是沉了沉,但也明白这家典当行从不接受还价,拿着这麽多首饰来典当的,自然是急需用钱的,这掌柜不过是看人下菜碟。只能当三百两,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三百两……给姐姐置办一个小宅院,余下的倒也够她生活几年了。
于是拉了拉落葵的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说。挑了挑眉对掌柜道:“掌柜的做典当多年,想必不会估算错,三日内,我要看到银两。”
掌柜自然是眉开眼笑:“这个您放心,三日内,绝对一点不差送到您府上。对了,还没问过小姐您尊姓大名,府上在哪呢?”
温允禾压低了声音:“三日后的戌时,你着人送到襄国公温府侧门即可,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切忌不可伸张,此乃温府家事,不便让旁人知晓。倘若我发现有旁人知道此事,你也清楚我的身份,到时你这典当行可就不一定还能干下去了。”
那胖胖的掌柜自是没想到眼前这温婉可人的小女子竟也能说出这番狠话,在得知其身份后,更是恭敬了几分,连连点头道好,额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温允禾见事情谈成,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强装着镇定:“如此甚好,那今日没什麽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转身示意落葵可以回府了。
从前的温允禾在蜜罐里长大,自己从小到大收获的都是善意与温暖,自然也想把善意都分享给他人。别说是此等重话了,就是语气稍微兇一些都不曾有。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也不能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温允禾,世间人性,最是欺善怕恶,自己不先强大起来,又如何能保护他人?
温允禾深吸了一口气,这今日算是她改变的第一步,往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