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就做,她开始和面剁馅,三分肥七分瘦的猪肉混合着焯了水的白菜,齐齐剁成沫,小勺子一挖一放,一颗饱满的肉丸被放置在白色的圆圆的面皮中,双手合拢,大拇指和食指齐齐用力,一颗浑圆的饺子就被好好的摆放起来。
做好够她吃的量后,她起锅烧水,片刻后,饺子们迫不及待地浮上水面,在这个中午,楚叶美美吃完新年第一顿饭。
下午,原本的微风不知怎的改了脾气,就像是天上的神仙发了怒火,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枝干也被吹弯了腰,更不要说那天边的云层也被吹得四散,露出原本蔚蓝的天空,倒显得空气好了不少。
尽管昨天铺盖塑料布的时候在周围加重了砖头压边,她仍往远处的鱼塘查看一番,确保一切安好后才放下心来,索性无事,她这里又没什麽好玩的,于是又拿出那本被她从学校带到工厂,又从工厂带到这里的书,一本《飞鸟集》被她看的书页都有些卷,却因着这是牧家骏送的,怎麽也看不够。
只是她越看,头越沉,仿佛空气都是迷药般越来越困,等她再醒来时,听见屋外有狂风拍打而来,整个房子就像是在雷公的巨锤之下,楚叶混沌的大脑甚至感觉整个房子都在震颤,她想活动胳膊,却发现自己四肢瘫软浑身冰凉,身上穿着厚外套也依然感觉骨头缝都在漏风,后知后觉的,她猜测,自己大概率是发烧了。
还好屋子里就有她常备的医药箱,弯腰从桌子下取出小铁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常见的药品还有一些客人送她的需要煎熬的中草药。她取出温度计夹在腋下,昏黄的灯泡也被屋外的天气影响,灯光摇晃,缓缓将阴影拉长又缩短,楚叶难受地又要昏睡过去,她赶紧掐了把大腿,强迫自己等待五分钟,接着她取出温度计,定眼看去。
——393c。
她默了默,果然,估计是昨天活动量太大,昨晚本就没休息好结果又碰上今天吹了风,才导致的发烧。
她翻找到退烧药,吃了一粒,随后又有些不放心鱼塘,强撑着身体打开屋门。
霎时间,外面的狂风骤雨席卷而来,险些将她吹倒,外面的雨下得就像是天漏了一个大窟窿,透着雨幕她看向鱼塘,隐约看见那塑料布安好地置在水面上,瓢泼大雨顺着倾斜的塑料布又流落下来,而压着的砖头也完好没有移位。
她放下心来,终是感到头疼不已,囫囵盖上被子,蜷缩着昏睡了。
再次醒来,天光乍亮,周围一切静的可怕,仿佛昨晚那些吵的人心慌的风雨只是头脑昏沉时的一场梦。
她推开门,霎时被屋外景色震撼在原地,只见满目都是透明的冰和薄薄的雪,树枝上,树叶上,屋檐下,都是数不尽的冰冻水珠,甚至这屋门和檐下的地面,也是一层冰层,而地面,以往那些黄扑扑的地面,却是盖上一层薄雪,说是薄雪也不準确,它没有北方的那种绵软轻松,踩上去一脚就能瞬间由厚变薄,脚下的雪更像是刚从天上落到地面就被冻住,厚实的一层能砸人。
她颤着心走到鱼塘边,短短几步却走的缓慢,脑海中已经向天上无数神明祈求保佑,让自己的鱼安然无恙。
她蹲下来,深吸一口气,做足準备,接着,掀开塑料布一角。
霎时间,天旋地转。
——她看到了无数死鱼。一只只鱼眼珠子死气的嵌在鱼头上,密密麻麻的白色鱼肚皮就像是啤酒上的一层泡沫。
“轰隆——”
有什麽东西在脑中炸开,四肢百骸都像不是自己的,她艰难站起来,只觉得头脑发胀,她不信邪地跑到旁边,掀开一看,一水的鲈鱼露出肚皮浮在水面,她双手握拳,强撑着又跑到远处的鱼塘,全部一个样子。
甚至回来的路上,还听见一些村民聚在一起说话,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大早见到这副景色也依然很稀奇,她甚至隐约听见,他们说,有十几年没见过这麽厉害的寒潮了。
终于她失魂落魄地走回来,尽管周围冰天雪地美得不像话,但是她只感到透骨的寒冷,比昨天发烧时还要冷。
检查机器是没用的,连夜安装塑料布是没用的,明明自己做足了一切準备,她早早就知道寒潮要来临,她做尽了能做的一切,但是没用。
上天狠狠抽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让她知道做的一切都是白努力,心中霎时悲从中来,她软着腿就地坐在屋檐下,捂着脸呜咽出来。
为什麽这一世无论她做什麽,都总是在她看见希望的时候又把她推入深渊,她上辈子又没做什麽大/奸大恶的事,凭什麽这辈子要这麽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