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擡脚往偏室走去。
等到了偏室,楚光耀果然听话地把玩具拿出来,又把高兴搂到床上,扯开被子围在她身上,俩人就这样玩闹起来。
听着高兴欢快地笑声,楚花身上原本的烦躁散去,楚叶在这时开口,“三姐,你怀孕了这是好事,但是我怎麽看着你心情不太好?”
听到这话,楚花深深回看过来,眼前的姑娘围着红围巾,越发衬得她皮肤白皙,一条乌黑的马尾辫垂至半腰,而那双眼睛,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中,不见幼时的懵懂灵动,而是沉静地仿佛看破一切。
她想到刚才那一幕,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状态不好,但是偏偏楚叶察觉到了,还关切地询问她,这让她心中升起暖意。
楚花逐渐意识到,在她嫁出去的这两年多里,楚叶在她看不见得地方快速成长,以前那个跟屁虫一样的甜甜喊她姐姐的女孩,也悄然长成自己有主见的大树。
她知道,她可以向其倾诉一些不能言说的痛苦,于是她开口,“你姐夫过完年就会去镇里上班,到时候家里就剩我和公婆,他俩一直盯着我的肚子,期望我这一胎是个男孩。”
“可是我害怕,我怕又生个女孩,没办法给家里交代。”
劝说楚花
“姐,那你是觉得女孩不如男孩吗?”楚叶在一瞬间就明了楚花心中郁结之处。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要抓紧生个男孩,传递高家血脉,同时也让公婆安心。但是另一方面,如果生的是个女孩呢?女孩就一定很差吗?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怎麽能不爱?
可是,可是,可是公婆那边又该怎麽交代?他们看见生的男孩还好,如果这胎又是女儿。他们会怎麽看待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没用,或者是催促自己尽快怀第三胎?
她由此陷入纠结许久,连自己丈夫离家去镇上工厂值班,她都没心情伤感。这时骤然听见楚叶问话,她下意识反驳,“怎麽可能?女孩也很好,但是还是得有男孩,没有男孩怎麽能行呢?”
“姐。”楚叶双手搭在她肩膀,一双沉静地黑眸看着她,“如果你一直生不出儿子怎麽办?”
“怎麽会生不出男娃?肯定能的。大不了多生几个,你可别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楚花摇头瞪她,说话间带着不悦。
“你除了生儿子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你想想,过了年后姐夫要去镇里上班,他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你在家呆着不就没事干?况且等你再生了二胎,家里花销不就更大了,到时候你想买什麽还得扣算手里的钱,过的多憋屈。”这话说到了楚花的心坎,她神情有些松动,没有反驳。
“那,那跟我生儿子有什麽关系?”楚花把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而后又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上。
“姐,你想想,不管儿子女儿,不都是你的孩子,但是除了生养,你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姐夫赚的钱养你们一大家子,那还是得紧巴巴的过日子,再说了,你就不想去镇上找姐夫?”
“你说得有道理,你姐夫一个人在镇上我也不放心,而且也不怕说出来让你笑话,我那婆婆,有些不好相处,我有时候也不惯着她,起了沖突都靠你姐夫在中间调和,他这一走,我这心里还真有些没底。”这下楚花是真的听进去了,说的话也真心实地,一抹忧愁又不自觉的浮现在眉梢。
“就是说啊,你看这样一来,多少都是不方便,你手里也没钱,想买什麽买不了,心里有什麽话身边也没个能唠的,还不如到时候也跟姐夫去镇上生活。”
“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天天拘在家里,等到了镇子上,你若是觉得没事干,还能给自己找份小工,这样自己也能赚钱,你拿着钱给自己买点衣裳首饰多好。”楚叶循循善诱,总能把话说到楚花的心坎上。
要说上辈子的楚花为什麽疯魔般想生男孩,除了公婆和丈夫对生男的催促,还有就是她整年都呆在村子里,思想被禁锢,没有人告诉她,人生不止这一种活法。
但是楚叶知道,她的三姐自小就梦想着当个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就是因为她骨子里喜欢那种热闹被人关注的氛围,喜欢和人交流也喜欢鲜豔热烈的颜色,她就是一只长着彩色羽毛的鸟儿,上辈子被禁锢在乡村的牢笼中。
而现在楚叶做的,就是把这只鸟儿放在更热闹的地方,让她看到外面的世界,然后挣开束缚,去翺翔在空中。
这边楚花听着心潮澎湃,而且越来越觉得这方法可行,她只不过想跟着丈夫去镇上,那还不是为了更方便的照顾丈夫,她能有什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