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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为妾 盏一一 957 字 3个月前

这般看看书、练练字日子倒是没有那麽难熬了,傍晚的时候叶清清喝了一碗安神药,天隐约还在亮着的时候,她便沐浴上床睡觉了,临睡前让明月去传话,就说她有事去找谢虞之。

一直等到夜深的时候,谢虞之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节度使府,听到谢令传话叶清清有事找他,他便直接朝着她院中走去,明玉守在门外,按理说她应该是守在外间的,只是姑娘睡觉的时候不喜旁人在场,姑娘心善不许她们守夜,可公子的吩咐哪有旁人置喙的余地,她们便轮流在屋外守着,忽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明玉顿时就清醒了许多,慌张从地上起身便见公子走了过来。

谢虞之摆了摆手,让那丫鬟退下,月光如水,他站在门口沉默片刻,随后伸手推开了房门,屋内只有外间点着一盏摇曳的烛火,关门的那一瞬间烛火簌簌摇曳,将灭未灭,他沉步朝着床榻走去,坐在床榻边正準备喊醒她的时候,却没想到叶清清恰好睁开了眼眸。

她素来睡眠浅,早在听见开门声音的时候便醒了,这个时辰能够堂而皇之进入她房中的只有一人。

叶清清眨了眨眼眸,思绪慢慢回笼,她双手撑在床榻上慢慢坐直了身子,随后眉眼低垂径自开口道:“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1”

“谢虞之,你是要我成为这样的人吗?”

早在她背诵《女诫》的时候,谢虞之的眉心已经是微微蹙起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她将所有的话说完,不明白她怎麽会忽然这样说话,他有些疲乏地伸手捏了捏眉心,“自然不是。”

叶清清并未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她只是随口一问当不得真,擡眸定定看向了他,冷不丁开口忽然道:“谢虞之,我要见傅柏青一面。”

话音刚落,她便见谢虞之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了许多,他说他爱她,这爱究竟是真心亦或者只是占有欲发作,她靠在床头笑了笑,不在意地用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乱发,语气带笑道:“谢虞之,白日的时候我去找你了,打扮的很漂亮,只是可惜你没能看见,谢虞之,我想明白了,这般与你僵持着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想如同禁|脔一般被关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屋子中。”

“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吗,杀了傅柏青,我们重修旧好。”

闻言,谢虞之骤然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颌,看向的目光中满是探究,只是可惜周围并没有点着烛火,黑暗如同大雾一般蔓延开来,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他该问她这话究竟是真是假的,他想要问她是不是真的要杀了傅柏青,他该去探究一番她轻飘飘神情之下的真心,可是他也知道这些话根本就没有必要,他心知肚明她的心思。

她或许是在撒谎,但事情是真是假根本没有这麽重要。

想到此,谢虞之便松开了叶清清的下颌,嗓音清润到根本不是在谈论人的生死,“当然,只要杀了傅柏青,你我之间再无隔阂,只是你真能下得去手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你我之间的情分,杀个人不算什麽。”她笑了笑,眉眼如画,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绕着胸前垂落的发丝,乌黑的发丝如同响尾毒蛇一般缠绕在她的手指上。

很快屋内就点燃了许多烛火,叶清清很快就换好了衣裙,简单用银簪挽了一下发丝便同谢虞之一起离开了院子,两人不言不语朝着暗室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她恰好选了一件白色的衣裙,纯净如月、纤尘不染。

进入暗室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叶清清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跟在谢虞之身后朝前走去,越往前走血腥味道越重,即便是做好了心理準备,可是在看见刑架上那堆血肉模糊的人时,她的心跳声到底还是漏掉了一拍,烛火摇曳,她的视线落在谢虞之的背部,眼神中是毫不遮掩的恨意,她恨他心狠手辣、全无心肝,她恨他全然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她更恨他将她逼得不得不去看清这个残忍至极的世道。

寂静的暗室中脚步声很是明显,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傅柏青强撑起眼皮看了一眼来人,霎那间他的神色有那麽一瞬间的凝滞,没想到来人不止谢虞之、还有叶姑娘。

见谢虞之停下了脚步,叶清清眼眸微眨遮掩下眼底的恨意,他竟是将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谢虞之很快就转身从刑具中找到了一把匕首,他将那把匕首递给了叶清清,惜字如金道:“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