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帘碰撞叮咚作响,玉珠窜动的声音仿佛是鼓点一般一下一下敲在了她的心上,叮咚、叮咚……
叶清清卸力一般靠在床头,唇瓣火辣辣的疼痛,她喘着气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呼吸,垂落的长发随着她胸口的起起伏伏而摇曳,她垂眸神情间带上了些许自暴自弃,他是狗吗,这麽喜欢咬人?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说出那些话来激怒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她倒真是希望他会动怒,最好一怒之下将她杀了,如此她也算是解脱了,偏偏怕的就是他现在这幅样子。
他明明已经动怒了,却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只怕将来这把火会烧得更加旺盛。
她喘着气许久过后心跳声才一点点平複下来,现在的局面无意陷入了僵局,她进退维谷、无计可施,死也死不掉,避也避不开,逃也逃不掉,她根本就是他的掌心之物,无路可逃。
难不成真要与他这般僵持到死?
她不愿意。
如此便需要好好想一想今后的出路和对策了,她不能一辈子都困在这高高的院墙中,她要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米黄色的床幔如同薄雾一般笼罩而下,鸟笼子也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罩子,叶清清的视线定定在那床幔上停留片刻,忽而伸出右手在那床幔上狠狠挠了一下,这些日子她的指甲养长了许多,纤纤玉手削葱指,顿时就在床幔上留下了深深的一道印子。
她以后究竟应该如何办?
明明已经觉得时间过去许久了,却不知道这天为何迟迟未亮,忽然想到了些什麽,她自嘲一笑重新躺在了床踏上,天亮不亮跟她有什麽关系,左右这木窗和木门都被封死了。
剑走偏锋根本行不通,谢虞之才不会杀了她,他只会关着她,癡心妄想她会有心甘情愿同他在一起的那一日。
他素来擅长拿捏人心,也猜的没错,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她就受不了这般被圈养着的日子了。
她不能继续这样消沉下去了,她既然活下来了就要继续与他斗下去,这般被他关着她什麽都做不了,只有出去之后才能寻找逃脱的时机。
心绪豁然开朗,她便也觉得胸口的那股郁气散去了许多,只是白日昏昏沉沉的时间太长了,这个点反倒是没了困意,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才睡着。
彼时东方已既白,鸟雀也在树梢叽叽喳喳个不停,唯有她一人沉沉睡去。
秋日的夜间仍旧是弥漫着散不开的热意,谢虞之出了房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夜风吹在身上更添烦躁,他骤然间又想起了叶清清,想起了她方才泪流满面看着他的模样,他不懂她,他如何就不懂她了?
他不懂她,那到底什麽人才能懂她?
他不能,难道傅柏青那草包就能吗?
傅柏青,仅仅是想到这个名字,他心中即将熄灭的怒火就蹭地一下又燃了起来,这些日子只顾着同她赌气,他都快忘了暗室中还关着这麽一个人了,想到此,他的步伐微微一顿调转了方向朝着暗室走去。
若不是傅柏青,当初叶清清根本不会跳江,都怪这个杂碎。
若不是他,他与叶清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这笔账当然要好好算上一番,总不能就这麽算了。
翌日一早,谢虞之就起身同周营一起出府办事了,新帝即位、人心攒动,天下总归是有些不安定,况且各地的匪患未平,忙碌才是常态。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叶清清才醒来,听见里间传出来的动静,明月当即就端着一盆清水进了屋子伺候姑娘洗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姑娘今日的容色似乎没有往日那麽憔悴了,叶清清下床梳洗过后就走到了梳妆台旁边坐下,雕花铜镜中倒映出来一张玉容花娇的面容,便是眉眼间有几分憔悴却仍是无损她周身的芳华,反倒是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
看见姑娘这般的举动,明月起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心间便浮现一股强烈的喜意,这些日子同公子闹别扭的时候,姑娘整日都是披散着头发,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现在却突然要梳妆打扮了,这是不是代表姑娘终于回心转意了?
叶清清并不知道明月的想法,她右手拿着放在桌子上的木梳眉眼低垂梳着自己的头发,见此,明月忙不叠走了过去,拿过梳子替姑娘梳发,随后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姑娘今日是要梳妆吗?”
“嗯。”
闻言,明月心中更是欢快了许多,若是姑娘愿意同公子主动示好,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想到此,她便着意替姑娘梳妆打扮了一番,薄薄的胭脂红扫在脸上,鬓发边的金步摇微微摇曳,她越看姑娘越是觉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