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清清眼眸微眨慢慢回过了神来,她双手撑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 苦涩的中药味道迎面而来, 她侧首清秀的面容上浮上了几分厌倦, 嗓音中带着些许虚弱无力,“明月, 我不想喝, 你端下去吧。”
听闻此话, 明月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为难, 想到公子的吩咐,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姑娘为了身体着想, 还是将药喝了吧。”
叶清清面无表情地盯着屋内轻轻摇曳的珠帘,一觉睡到了下午, 这个时候窗外的天色还算亮堂,斑驳的光亮透过木窗落在了地上,她盯着那片斑驳神情中浮现了些许嘲讽,也对,她可不是这府邸的主子,旁人又怎麽会听她的吩咐?
自始至终,这府中的主子都只有谢虞之一人罢了。
许久过后,叶清清终于伸手端起了面前的陶瓷碗,见此明月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可是很快她的笑容都彻底僵在了嘴角,只见姑娘直接将陶瓷碗摔在了地上,陶瓷碗碎裂、棕褐色的药汁四溅开来,地上顿时就变得乱糟糟一片,“我说过了,我不想喝。”
叶清清的嗓音中是无法遮掩的疲倦,为什麽在这个朝代,无论大事还是小事都轮不得她自己做主,为什麽人人都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为什麽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旁人总是不愿意听?
心口又开始隐隐绞痛,她靠坐在床头,神情憔悴中带着几分冷淡,“明月,你下去吧。”
闻言,明月只能退下,随即很快便有丫鬟来将房间内打扫干净了,叶清清侧躺在床榻上眼睛盯着那一片白茫茫,白色皑皑的雪花也无法让她的心情平複下来,烦躁,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为什麽人人都听不懂她的话?
到底是她的错,还是旁人的错?
或许全都是她的错,错纠错在她不应该在这个朝代活下来,错就错在她还记得现代社会那些自由平等的观念。
她隐隐觉得今日这件事不会善罢甘休。
姑娘不愿意喝药这样的事情,明月当然不敢隐瞒,很快就朝着书房走了过去,闻言,谢虞之冷笑一声,直接就将折子扔在了一旁,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麽,饭不愿意吃、药也不愿意喝,她是一心求死吗?
想到这个念头,他忽而心中一紧,她或许是真的一心求死,归根结底昨日的事情是他做的有些过分了,这般想着,他便起身出了书房,朝着叶清清房中走去,薄暮斜阳,残金洒落,湖面一片平静,只有晚风吹过的时候才会泛起丝丝涟漪。
本就是一潭死水,又怎麽能够奢望能有活物存活?
很快叶清清就察觉到床边一重,这个时候除了谢虞之敢这样做,还能有谁?
她睫毛颤动,根本就不想理他,可惜她的意愿从头到尾在他这里都得不到重视。
谢虞之伸手之直接将她从薄被中捞了出来,揽着她的胳膊让她靠在床头,见此一旁的明月忙不叠端着中药走了过来,谢虞之伸手端过来棕褐色的陶瓷碗,用勺子舀起一勺中药送到了叶清清唇边,“喝药。”
闻言,叶清清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了他,眼底阴沉的可怕,她半响都没有做声,就在谢虞之以为她又会拒绝的时候,她却忽然俯首凑到了勺子边、张口衔住了勺子,将一勺药全都喝了下去,见此,谢虞之冷峻的神情才有了些许缓和,只是下一瞬叶清清就直接将药汁全都吐到了他的身上。
深褐色的药汁顿时就弄髒了他的衣衫,谢虞之的眼底划过一道晦涩,擡首就将药碗放到了红木托盘上,明月端着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这场争端会蔓延到她的身上。
谢虞之并不在乎衣衫上的污秽,毕竟从前风餐露宿赶路的时候,哪能衣衫整洁如初?
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颌,审视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了她的面容上,“叶清清,你到底想要干什麽?”
他还有脸问她到底想要干什麽,难道她想要干什麽就能干什麽吗?
叶清清冷笑一声,毫不退让看向了他,嗓音中尽是冷然,凛凛傲骨无所损减,“谢虞之,你装什麽装,你不就是想要把我逼死吗,我不喝药不正顺遂了你的心思,我在你眼里不就是个不听话的玩物吗,你这样冷心冷肺的人什麽时候会在意一个玩物的死活了?”
她这话夹枪带棍,说的着实难听。
谢虞之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定定地看着她想要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麽,男女博弈,先低头的人就输了,他从来都是赢家,他肯定不会输的,他也不允许自己输,他松开了她的下颌,拂袖而去。
只是这件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