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绝子汤。”
绝子汤,顾名思义, 喝下之后女子此生都不会有子嗣了。
谢虞之在谢家长大见惯了世家大族的龌|龊手段,自然知道绝子汤是什麽东西, 视线从那空碗上掠过,而后落在那婢女身上,冷声道:“你家夫人在哪里?”
当即谢令便用剑架在了采儿的脖子上, 采儿怎麽也没想到这汤药会是绝子汤, 害怕极了, 也不知道夫人离开了没有,只能带着一群人往叶姑娘房中走去。
那厢叶清清同夫人说了会儿话之后,夫人便离开了, 她靠坐在床榻上正在想事情,冷不丁忽然听见屋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她下意识擡头, 哪料就看见谢虞之如冷面煞神一般闯了进来, 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谢虞之冷着脸大步朝她走来。
刚走到床榻边, 谢虞之就伸出左手掐着她的脸颊, 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直接往她喉咙中扣, 采儿哪曾见过这样的架势, 当即就吓的瘫软在地, 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连忙高声道:“公子,叶姑娘并未喝下那碗绝子汤。”
谢虞之自然是听见了, 可却也是不信,仍是手段强硬地逼着叶清清去催吐,被他这般扣着,竟硬生生将她晨间喝下的那碗汤药催了出来。
见此,谢令送开了采儿,吩咐道:“愣着干什麽,还不快去打一盆水过来。”
催吐结束,谢虞之侧首看了眼大夫,那大夫顿时心领神会忙不跌走到了床榻边,伸手想要替叶清清把脉,哪料她直接就避开了。
叶清清自然是不愿意,她现在看谢虞之就像是看疯子一般,他还真是疯疯癫癫、不可理喻,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沖上来也不知是想干些什麽,见她不愿意诊脉,谢虞之垂眸看向了她,狭长的眼眸中是挡不住的冷意,他直接伸手拉过了她的胳膊,随后看向了一旁还未反应过来的大夫,道:“还不快点给姑娘诊脉。”
闻言,那大夫浑身一颤瞬间反应过来了,连忙用手搭在了叶清清的手腕上,也不知那谢虞之的力气怎麽这麽大,任凭叶清清如何用力,她的胳膊都动不了分毫。
很快那大夫就把完了脉,松开了手,这麽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已经是浑身冷汗了,顾不得擦一擦额角的冷汗,他便连忙开口道:“主子,叶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这段时间也没有服用任何寒性药物。”
采儿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过来,谢虞之松开了叶清清的胳膊,走到铜盆旁边洗了洗手,随后倒了一盏清茶走到床榻边递给了叶清清,让她漱口,叶清清只觉得他这人神经兮兮的,她伸手接过了茶盏漱口,随后直接将茶盏扔在了地上,睫毛颤了颤,嗓音轻柔却语气坚定道:“谢虞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找到此处的,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纵你用尽手段,我也不愿意同你离开。”
茶盏扔在地上,碎瓷四溅开来,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很是明显,谢令想到暗室中血肉模糊的傅柏青,默默叹了口气,叶姑娘为何就不能服软,难道非要等苦头吃尽的时候才知道低头吗?
听见她藏着铮铮烈骨的话语,谢虞之站在床榻边垂眸看向了她,却只能看见她轻微颤动如蝴蝶翅膀的睫羽,明明他就站在她身边,可是周围却好像凭空蔓延开来一场大雾,他惊觉他竟是从未看清过她的面容,他从未清清楚楚地看见过她……
现在的情形倒是像极了话本子中的那些纨绔子弟与貌美农家女的故事,无端让人觉得好笑。
事实上,谢虞之也确实笑出了声,他用右手掐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仰头看向了他,紧接着用右手慢条斯理地拍了两下她的侧脸,语含讥讽、毫不留情地点破了一个事实,“叶清清,你以为你算是什麽东西,也有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有些事情你以为你不愿意就可以了吗?”
“决定权从来都不在你手中,你除了认命难道还有旁的选择吗?”
他这话着实不留情面,叶清清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她侧首挣脱了他的桎梏,她不明白的偏执从何而来,这一刻,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这场无休止的闹剧到底要什麽时候才能结束?
“谢虞之,是我错了,从前是我错了,是我太天真、是我太蠢笨,忘记了人心本就是污秽不堪,如何能是良善二字轻易参透的,你从前与我说的话都是对的,是我错了,如今悔之晚矣,这麽多天我也吃够苦头了,你为什麽就是不能放过我?”
说完这话,叶清清便低头用双手捂住了脸,鸦青色的长发如轻烟一般笼罩而下,将她一人彻底隔绝在这个衆叛亲离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