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后叶姑娘年老色衰了,公子对她不闻不问了,府中的奴仆又惯常都是见风使舵的性子,我们的处境只怕比现在还要艰难……”
话未说完,她便被采月重重扇了一巴掌,采星便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了……
采月与采星一同入府、一同长大,两人之间的情分自然是常人轻易比不了的,看见她哭成这个样子,采月心中自然也是难受的,可是这件事情到底还是采星做错了,她定定看了采星片刻,语气斩钉截铁道:“你若是不想伺候姑娘了,我帮你求个恩典出去就是了。”
闻言,采星也不说话了,只是泪水根本止不住。
苏州地处江南,不必京城干燥,况且今年的江南发了水患,寻常住宅都是潮湿难耐,牢房自然也是更加潮湿,就连草床都是湿漉漉的,今日从马上跌落的时候,虽说有谢虞之护着她,可是她身上还是受了伤,倒也真是奇怪,白日的时候不觉得疼痛,如今到了晚上的时候却觉得身上每一寸血肉都在隐隐作痛。
她躺在草床上,阴冷潮湿如同水蛇一般缠绕在她的周身。
她仰头就看见了那一轮从牢房窗口照进来的白月光,于是她又开始想家了,要是能回家就好了,可惜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牢房临近刑架,能够一直听见犯人行刑时候发出的惨叫,叶清清也不知是怎麽的,忽然就从草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牢房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模样凄惨的犯人,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什麽时候她就成为真正的阶下囚了,只怕到时候下场比他们还要凄惨千万分。
狱卒见她只是眼神呆滞地盯着外面,也没有放在心上,便也没有管她。
一直等到看见一个凡人被硬生生拔掉舌头的时候,叶清清呆滞的神情才出现了些许波动,她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怪诞又荒谬的一幕,那截舌头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在蠕动,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蚯蚓,犯人嘴中满是鲜血……
如梦初醒,叶清清忽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往后退了两步,猛地一下坐在了地上,胃中一阵翻涌,可惜什麽都吐不出来,她捂着胸口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漫天红雨飘扬,她动作缓缓、一步一步分外僵硬朝着草床走去,膝盖一软就直接跌坐在草床上,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在草床上躺下。
她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害怕的,可若真是落得那般血肉模糊的下场,如何会不害怕?
焉能不害怕?
白日的日头那样好,夜半的时候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谢虞之心底的那团怒火才算是褪去了一些,倒是不知不觉睡着了,他的睡眠向来算浅,哪怕是睡得晚,翌日还是一大早就醒了。
刚处理完背后的伤口,府中便有奴仆急急忙忙前来、说是马场来人了,谢虞之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马场的奴仆甫一进门,便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嗓音发抖道:“公子,伺主死了。”
闻言,谢虞之倒是微微一愣,反应了一瞬才想起来伺主就是昨日的那匹野马,不过是一宿的功夫,竟是就这样死了……
他素来情感淡漠,便是人死了也觉得没什麽,可是听见这个消息,眉心却下意识狠狠一跳,隐隐觉得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发生。
下一刻就印证了他的预感,周营急忙走了进来,嗓音中是显而易见的着急,“不好了,公子,叶姑娘出事了。”
第043章 烈骨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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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公子,叶姑娘出事了。”
周营急匆匆沖进了屋子, 开口如是道,只是没想到屋子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稳了稳气,将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回公子, 叶姑娘今儿早上的时候发热了, 没有您的吩咐, 狱卒也不敢将姑娘送出来,只能派人过来问公子应该怎麽办。”
闻言,来不及细想, 谢虞之就起身匆匆出府了,这个时候他甚至自动忽略了周营说叶清清只是发热的事情,脑海中全都是马奴道伺主死了的事情, 他都快忘了她可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前些日子能做出跳崖的事情, 昨日又主动让马匹发狂,她这样的性子, 岂肯善罢甘休?
难保不会落得玉殒香消的下场。
匆匆出了府, 奴仆早就备好了马匹, 谢虞之出了惜春院就直接翻身上马, 周营先是打发了那马奴离开, 随后便也匆匆驾着马车追了出去。
马奴倒是诚惶诚恐, 公子既然吩咐了要让他们好生照看伺主,他们自然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惜偏偏昨日伺主受伤太重了,虽说是上了药,可惜等到晚上离开的时候,伺主竟是舔掉了所有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