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无益, 如今再后悔也晚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一路上走走停停, 总算是在下午的时候到了锦州,远远地便看见锦州的城池了, 叶清清低低地叹了口气,进城的人也有一些,只是与出城的人数相比当真是九牛一毛,她一个黑户进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拦下。
只要进了锦州,便正式入了江南,想去钟山也不过是一两日的功夫,回家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叶清清便也不觉得害怕了,一路上那套说辞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早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若是守城的官兵不愿意让她进城,那就再去想别的法子。
她驾着驴车朝前走去,只是不成想这个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雨丝点点坠|落,只不过是呼吸间的功夫,瓢泼大雨就倾倒了下来,叶清清连忙下了驴车去找斗笠,可惜还是太晚了。
她戴上斗笠之后,用右手摸了一下脸,只见手指山沾染了一些棕褐色的东西,想来是她的涂在脸上的东西都被沖淡了一些,她如今这般模样肯定是进不了城了。
官兵只要不傻,肯定会格外留意乔装打扮过的人,说不定还会将她认做是逃犯。
风雨侵染,戴上斗笠也没什麽用,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豆大的雨滴砸在面容上有些疼痛,叶清清坐在驴车上,注视着烟雨中的锦州城,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调转方向——不走陆路了,改走水路。
相比水路,自然是陆路更加方便一些,只是如今恰好下起了雨,水路本就人多,她说不定能混上船只。
风雨中,叶清清有些吃力地拿出了地图看了看,最后决定去最近的一个渡口,祸不单行、无独有偶,今日也不知怎麽地,往日都很听话的小毛驴格外倔强,任凭她如何训斥都不肯再往前走半步。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缰绳解开将这头小毛驴放走了,只是没想到方才无论如何那毛驴都不肯朝前走半步,甫一解开缰绳、便顿时疾步跑开了,倒真是有灵性。
看见这一幕,叶清清顿时便气笑了,罢了,也算是全了他们主仆一场的情谊。
留在板车上的许多东西她也不要了,只是捡了些要紧的东西藏在怀中,随后便带着斗笠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往前走,一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总算是到了渡口旁边。
风雨飘摇中,她远远地就看见了几辆船只停靠在岸边,那一瞬间叶清清的眼眸瞬间就变亮了,她先是停下来喘了会儿气,而后就兴奋地跳了起来,招了招手,“船家,船家,等等我。”
随后便迎着风雨拼命朝着渡口跑去,一直等到走进了才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渡口和船上站着的都是船家,一个客人都没有,她脚步微微一顿,而后不要命一般开始往回跑,可惜那些人守株待兔多时,怎麽可能会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跑远?
还没跑几步就被人追上了,两个人押着她便朝船中走去,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叶清清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侥幸,她连忙高声道:“诸位大侠,小女子愿意献出身上的所有钱财,还望诸位大侠能够网开一面,放了小女子。”
可是任凭她如何劝说,这些人都是不为所动。
雨丝划落,烟雨江南,一页扁舟在江面上摇摇晃晃,越走越近了,叶清清也没了什麽反抗的力气,知晓了自己如今说再多的话都是徒劳无功,只能颓然地垂下了头。
这些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油盐不进,也不知道是不是谋财害命……
倒霉,她果真是倒霉。
怎麽这世上的倒霉事偏偏让她一个人赶上了?
被人押着进了船只,雨丝落入江面惊起圈圈涟漪,从渡口上船的那一刻,船只摇曳了两下,叶清清更是险些跌倒,幸好被人扶了一下,等到看清楚船内景象的那一刻,她心中的所有疑惑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船中之人竟是谢虞之。
只见谢虞之身穿一袭白衣,白玉冠束发,模样看起来清俊文雅,周围吵闹喧嚣,他自岿然不动,身上当真是有那麽几分谪仙的悲悯,他正端坐在小桌子前,见她被人押送了进来,他动作不紧不慢地斟了一杯茶水,举止赏心悦目,而后擡眸眼神清冷疏离地看向了她,等到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又是骤然一暖,疏离的眼眸中泛起了点点笑意,“叶姑娘,别来无恙啊。”
只是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的,登时便将叶清清气了个半死,别来无恙,次次遇见他都是这样的一句话,前两次她都是身在牢房之中,今日虽然没在牢房中,她的处境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这话摆明了是在讥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