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在外面等他,叶文倒也没有同往常一样多干一些时辰,同客栈掌柜交代过这件事情之后,叶文便出来找叶清清了,道:“阿姐,我们一起回家吧。”
闻言,叶清清便从地上起身了,见状叶文便将地上的背篓拿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傍晚了,相比起正午,日头已经没有这麽刺眼了,叶清清便只是将草帽拿在手中一下一下地扇着风。
在街边坐了这麽久,她现在也逐渐平静下来了,倒是没有觉得那麽热了。
二人朝着家中走去,路上都在閑聊着一些事情,叶清清想到了绣楼中发生的事情,原本是想要同叶文随口提一句,只是转念一想,她如今在叶家住着,平日里也没赚钱,也不好意这样白吃白喝,便是能做上一些小事也是极好的,大不了以后多小心一些。
是以,这件事情她也并未提及。
长街熙熙攘攘,京城向来繁华如许,只是夏日白天过于炎热,街上也没有什麽人,如今到了傍晚天气凉爽了一些,街上的行人倒是多了一些。
既来之则安之,叶清清对于古代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忍不住左右张望,只是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马蹄疾疾的声响,她下意识擡头朝着远方望去,只见一人乘马而来、速度极快,而此时长街中间正站着一位幼童站在正中间,不知是不是吓傻了,那幼童迟迟都没有任何反应,呆呆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叶清清顾不得想那麽多,她将草帽扔在了地上,快步沖了上去,凭借着本能抱着那位幼童躲过了一劫,她抱起那位幼童之后就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将那幼童牢牢护在怀中,在地上滚了几圈避开了那马匹。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直等到彻底安稳下来之后,叶清清才觉得脑海中的那片白茫茫雾气逐渐消散,她从地上拉着幼童爬了起来,顾不得先看察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就连忙弯腰垂首察看那幼童身上的伤口,见那幼童身上没有什麽明显的伤口之后,她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不等她一口气舒完,就觉得肩头一痛,皮开肉绽的疼痛灼灼如烈火一般在肩头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松开了幼童,转而回首看向了身后。
只见一位白衣如雪的公子坐在枣红色的马匹之上,那公子眉眼清冽、面容清俊,周身气质清冷中藏着一丝阴鸷,若不是那一丝阴郁损坏了他周身的气质,看起来倒像是九天谪仙,而非凡尘中人。
只是看了一眼,叶清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而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公子右手中握着的长鞭上,那棕褐色的长鞭犹自滴滴答答落着殷红鲜血,点点血迹落在地上仿佛开到荼蘼的杜鹃花。
红与白对比鲜明,极致矛盾。
肩头乃至背后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叶清清想要开口说话,一开口却就是倒吸一口凉气,她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若真是要计较,也应该先安抚好幼童的情绪。
想到此,她忍下疼痛,垂首看向了那幼童,伸手擦了擦那幼童面容上的灰尘,“没吓到吧?”
后知后觉,那幼童似乎是吓到了,如今才反应过来,顿时便大哭起来了。
叶清清刚想要说话,余光便窥见了那枣红色的马匹朝她走进了一些,似乎是想要将她逼入一个狭窄逼仄的境地。
她不得不将视线移到了那位贵公子身上,想到方才的打马长街、险些撞到人的惊险,还有方才那无缘无故的一鞭,她的面色也有些阴沉了,定定地站在了马匹前,她擡首无知无畏地看向了那位公子,眼眸灼灼清澈,字字掷地有声质问道:“这位公子当街骑马伤人,有错在先,竟然还用鞭子抽我,罪加一等,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什麽王法天理了吗?”
话音刚落,便见那公子忽而嗤笑了一声,他容貌生得极好,乍然一笑仿佛谪仙低头、冰雪消融,可偏偏他狭长的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仿佛方才那一丝笑意只是旁人的错觉罢了,下一瞬他的嗓音骤然阴冷狠毒了许多,“关你何事,多管閑事小心尸骨无存。”
闻言,叶清清顿时胸口一窒,想要反驳开口骂他,可是不等她开口,便见那贵公子伸手径直从腰间扯下了一个荷包仍在地上,随后看都不看她一眼,便骑马扬长而去了。
乱尘纷纷,只有叶清清站在原地,鞭痕落在她身上,烈日灼灼,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周围明明围绕着许多人,可却偏偏无一人愿意为她开口,这一刻疼痛的似乎不止她的肩头,还有她的一颗心。
她的视线从砸在地上的荷包慢慢挪开,落在周围议论纷纷的人们身上,而后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