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状况,敬远侯瞳孔微缩,亲眼目睹了大女儿委屈落泪,以及白皙皮肤上醒目的血痕,因厉声质问西梦月:“二姑娘,你在和你姐姐打架吗?为何欺负姐姐?将她惹哭了?”
被父亲点名训斥,西梦月也是觉得委屈至极,她瞪了一眼蹲在地上低声哭泣的西梦颜,顿时气上心头,正想辩解,却被尹氏紧握住手臂。
尹氏安抚好西梦月沖动的情绪,然后就赶忙将西梦颜扶起来,摸了摸她的脸庞,又抚了抚她的胳膊。
又走到敬远侯身旁,纤手温柔地抚其胸口,“侯爷不要当真,姊妹之间戏闹是常情,一会哭一会又笑了。”尹氏随说着,眼神随在西梦颜与西梦月间游移。
“母亲说得是,我与妹妹不过是嬉戏玩笑,却让父亲担忧了。”西梦颜强忍住泪水,“琴被摔坏了虽可惜,妹妹没有伤到就好。”遂命燕儿抱着那残琴欲离开。
“姐姐不要避重就轻,明明是姐姐先放的手,妹妹才摔倒了,还险些磕到头。” 西梦月却拦住西梦颜,不依不饶,“别怪妹妹说话直爽,我从小就是个直脾气,习惯用道理说事儿,我也会哭,但现在不是该哭的时候,有什麽委屈可以讲出来,没必要让父亲心生误会。”
尹氏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自己这个女儿,真是少年不更事儿,单纯得不会僞装内心的情绪,眼看着女儿刀子捅到棉花里,能占到什麽便宜?枉费了自己刚才的解围,女儿这直性子与侯爷简直如出一辙,唉。”
知女莫若父,敬远侯能洞悉二姑娘的微妙心思,却猜不透大姑娘隐藏的心意,遂问:“大姑娘,方才是你主动放手?什麽原因?”毕竟他不想妄断是非,手心手背都是肉,深知清官难断家务事。
西梦月面露得意,沖尹氏努努嘴,似乎在说:母亲你看,关键时刻,父亲终究是偏向女儿的,即使西梦颜再多心思,也逃不过父亲犀利的目光。
西梦颜凝望着父亲,踌躇片刻后,才鼓起勇气解释:“琴弦又细又锋利,女儿很怕在争抢中割破了妹妹的手指,所以女儿不敢像妹妹一样拼命抢,即使再心疼琴也得放手,如果非要让女儿解释放手的原因,便是这个原因,这原本无需过多解释,女儿本不想为此争辩谁是谁非。”
“大姑娘,既是你主动放的手,为何又哭得如此伤心,可受什麽委屈?”敬远侯又问。
这一问,西梦颜的眼眶再度湿润,“这是父亲送女儿的礼物,女儿珍惜有加,不料却被摔坏了,女儿是气自己无福消受这份礼物,是哭自己,自伤自怜,当真与妹妹无干系,父亲不要责怪妹妹了。”
敬远侯神情严肃,沉声道:“不偏向地说,确是大姑娘先放了手,才导致这琴摔坏。”
西梦月得意地嘴角微翘,尹氏也掩不住脸上的得意之色。
然而,敬远侯此时却走上前,一把抓起西梦颜的手腕举起来,在衆人错愕的目光中,把她的袖子往下拉了拉,心痛道:“大姑娘,你担心琴弦锋利伤了你妹妹,我却看到了你手臂上还有手上的伤,这些淤青红痕,傻丫头啊,你这善良的性子,什麽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受伤了,心中受委屈了,难道为父心中就不痛吗?”
随之,敬远侯眸光一凛,尹氏与西梦月顿感如坠寒泉,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敬远侯又执起起西梦月的手,审视那长而利的指甲,沉声道:“二姑娘,长指甲固然好看,但若用它来弹琴,却要掌控好力度,不然琴弦很容易被拨断。”
继而甩下她的手,继续训斥:“不要什麽事总找他人原因,多自省,女儿家留长指甲我不反对,但不能把指甲当作伤害他人的暗器,更何况对方还是你姐姐。”
一场闹剧终散场,敬远侯让尹氏明天便带着两个姑娘去太虚观进香,做好一个长辈应有的样子,去山上祈福消灾,务求家宅和睦。
敬远侯临出屋时,对西梦颜说,“我会交代知音琴行的穆掌柜,再挑选几床好琴送过来,女儿无须担忧费用,到时再挑一床心仪的便是了。”
至于对西梦月的处罚,就是因为不敬长姐,罚二个月的月钱以示惩戒。
大伯母徐氏也闻讯赶到,她拉着西梦颜回到正院,搂至怀中安慰道:“念念,好姑娘,莫要害怕,大伯母相信你。”
西梦颜心疼这琴,不知是否有複原的可能,大伯母说她将差人将此琴送去知音琴行,托穆掌柜修複,西梦颜执意要跟着一起去,徐氏拗不过只得同意,正好让她出去散散心,遂派了两个嬷嬷相随,并派两名家丁护卫,嘱咐她早去早回。